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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嫁良緣續III:真假公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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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嫁良緣續III:真假公主(上)

商品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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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迷霧逐漸消散,解除靈石封印的血脈終於現身,
八卦奇謎,即將揭曉……
《錯嫁良緣》續篇之三部曲,繁體版搶先上市!
作者加寫獨家番外,絕對不能錯過!

千嬌萬寵出來的公主,竟然──機敏如兔、狡猾如狐、力大如牛!
她,真的是傳說中那位穹嶽第一公主嗎?這也太猛了吧!確定沒有認錯人嗎?

 

她,到底是誰?
這個問題,困擾了燕寧整整三個月。
盯著畫紙上幾乎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燕寧其實心如明鏡。
這世上,長得像的人很多,但是她不相信,
兩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會長得這麼像!
所以,這個女人,和她一定有關係,
而那個關係,雖然她不想承認,但似乎也不難猜。
其實她真正在意的,並不是那個女人和她是什麼關係。
她是穹嶽第一公主燕寧,也只會是燕寧,她的母親叫做「青楓」,
以前是,以後也是,永遠不會有別人。
她擔心的是,那個一看就陰冷狠辣的女人,為什麼會忽然出現?
那天短暫的相遇,是意外,還是她有意為之?她想做什麼?
她必須查出那個女人的身份,還有她和自己之間的糾葛,
她出現在自己面前有什麼目的?
有疑惑,就去解開它;有難題,就去解決它。
從小到大,她都是這樣做的,這次也一樣……

作者簡介

淺綠
又名蝸牛綠,清新派言情作家。
文筆清新,簡練精悍,故事情節引人入勝,字裡行間流露真情。
為人樂觀,堅信如果面前有陰影,那是因為我們背後有陽光。
喜歡文字這種簡單而純粹的表達方式,深愛細水長流的情感表達。
凡事隨心而至,寫文如是,人亦如是。
曾出版《錯嫁良緣之洗冤錄》、《錯嫁良緣之一代軍師》、《錯嫁良緣之後宮疑雲》、《天配良緣之陌香》、《天配良緣之商君》、《天配良緣之西烈月》、《錯嫁良緣續篇之海盜千金》、《錯嫁良緣續篇之燎越追凶》等,暢銷中國內地、臺灣,成為近年來最受歡迎的古言暢銷作品,深受萬千讀者喜愛。

目次

楔子 她,到底是誰?
第一章 竟然被人盯上了!
第二章 真是費盡心機啊!
第三章 來自官家的女賊
第四章 不是冤家不聚頭
第五章 仍然心存疑惑
第六章 就是要孤男寡女
第七章 究竟發生什麼事?
第八章 只能冒名頂替了
第九章 各個都是演技派
第十章 一場揪心的宴席
第十一章 快說,坦白從寬
第十二章 就是不上當啦!
第十三章 這醋要怎麼吃?
第十四章 直接栽贓嫁禍
第十五章 難道已經動心?

書摘/試閱

楔子 她,到底是誰?
啪嗒!
一滴蠟淚沿著紅燭流下,落在燭臺之上,本來只是極輕的聲響,在夜半三更的時候響起,就顯得尤為突兀。
寬敞華美的房間裡,點了十幾個燭臺,只是這些燭臺,都放在一張巨大的實木桌四周,將桌面照得明亮耀眼。
巨大的木桌前,站著一個人。
秋夜漸涼,她卻只穿了一身單薄的素白中衣,甚至還光著腳,一頭過腰的長髮,未束未綰的披在身後。本該顯得頹然鬆散的裝扮,在女子挺拔的站姿,沉靜的目光襯托之下,反倒顯出幾分矜驕的傲氣。
木桌上鋪著一張兩尺見方的宣紙,女子手裡握著一支細軟的毛筆,似乎正在作畫。她下筆穩健,筆鋒遊走,只隨手勾勒了幾筆,紙上便隱約出現了一個人臉的輪廓。
隨著筆下線條越來越豐盈,畫作越發精細,那張臉也漸漸明晰起來。
那是一張絕豔的臉龐,明眸善睞,丹唇皓齒,五官無一處不精緻。尤其是眉心的紅痣,豔若朱砂,讓這張本就漂亮的臉龐更加明豔了幾分,美得張揚肆意。
細看之下,這畫上的女子,似乎和作畫之人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然而詭異的是,看到這幅畫的人,只需一眼,就能感覺到,兩者並非同一個人。
畫中的女子,雙目幽冷,眼神冷厲,只不過是一張畫而已,與之對視,都能感覺到濃重的狠戾殺氣躍出畫紙,迎面撲來,讓人不寒而慄。
作畫之人,目光堅定,神色淡然,眉宇間隱含清貴之氣。
兩人氣質截然不同,然而容貌卻十足的相似。
燕寧輕輕放下手中的畫筆,盯著畫中之人,眉頭緊緊的擰在一起。
她,到底是誰?
這個問題,困擾了燕寧整整三個月。
三個月前,她在穹嶽京都煥城最大的商行前,見到了一個女人。那女人穿著一身黑衣,戴著玄鐵面具,非常神祕,也因此,燕寧對她有些好奇,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只見那女人從商行一出來,就俐落的上了一輛馬車,在布簾放下的那一刻,她忽然伸手,揭開了臉上的玄鐵面具。
兩人目光隔空對上,燕寧被那相似的容顏,冷厲的目光震得心神不穩,腦子瞬間空白,等她回過神來,哪裡還有那女人的身影。
之後燕寧立刻去商行查了那個女人的身份,據說她是從西北佩城過來的一支商隊的當家,每年夏末都會到煥城販賣藥材和動物皮毛。就在燕寧想透過商行約見那個神祕女人的時候,那個商隊的人竟然不知去向了!
除了查到她從西北而來,其他的,一無所獲。
燕寧盯著畫紙上幾乎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神色複雜。
這世上,長得像的人很多,但是燕寧不相信,兩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會長得這麼像。所以,這個女人,和她一定有關係,而那個關係,雖然她不想承認,但似乎也不難猜。
其實她真正在意的,並不是那個女人和她是什麼關係。她是燕寧,也只會是燕寧,她的母親叫做「青楓」,以前是,以後也是,永遠不會有別人。
她擔心的是,這個一看就陰冷狠辣的女人,為什麼會忽然出現在煥城?那天短暫的相遇,是意外,還是她有意為之?她想做什麼?
燕寧想要查出那個女人的身份,還有她和自己之間的糾葛,她出現在自己面前有什麼目的?
其實關於那個女人的事,直接問母親或許是得到答案最簡單的方法,只是母親瞞了她十八年,顯然是不想讓她知道。她貿然詢問,只怕母親會擔心,更怕她執意追查那個女人的態度,讓母親傷心,所以這件事,還是自己查比較好。
有疑惑,就去解開它;有難題,就去解決它。從小到大,她都是這樣做的,這次也一樣。
現在的問題是,她必須找個理由離開煥城,若貿然行動,只怕還未到佩城,她便已經被她那個執掌天下的爹給拎回來了。
除非……
燕寧眸光一轉,看向了一旁書櫃上的穹嶽地圖,手指輕輕摩挲著案桌上那張薄薄的宣紙,心中有了主意。
一間裝飾簡單,卻處處透著精緻的女子閨房中,三個容貌極美,氣質各異的女子聚在一起。身著白衣的女子正是閨房的主人,鎮國將軍府唯一的千金──夙大小姐,只見她面若桃花,眼眸靈動,可惜此刻正毫不顧忌形象的癱在床上,一副懶散的模樣。
一名青衣女子坐在床邊的木椅上,她面色沉靜,坐姿挺拔,那一身清傲脫俗的氣質,讓人幾乎忽略了她絕美的容顏,目光不由自主的便凝固在她身上。誰也沒想到,溫潤如玉的樓相家裡的千金,性子居然如此清冷。
站在床邊的女子卻與樓辰姑娘不同,她身穿緋紅衣裙,眉心一顆朱砂痣紅豔似火,眉宇間英姿颯爽,周身透著一股貴氣,女子將手中一個長方形盒子遞到了夙素眼前。
什麼東西?夙素有些好奇,打開盒子一看,竟是一張牛皮製的穹嶽地圖。
地圖這東西確實少有,若換了尋常人家,也算是珍貴之物,只是對身為將軍府大小姐的夙素卻是一點吸引力也沒有,夙家各種地圖多得是。夙素意興闌珊的把地圖丟回盒子裡,問道:「寧姐姐,妳送我地圖做什麼?」
將地圖拿出來,鋪在桌上,燕寧的眼光落在地圖的某一處,目光有些灼熱,「整天悶在京城,妳們都不覺得無聊嗎?」
「當然無聊啊!」看看攤在桌上的地圖,再看看燕寧,夙素終於捨得爬起來,撐著下巴,笑道:「寧姐姐,妳是不是想到什麼好玩的事情?」
燕寧抬起頭來,有些神祕的笑道:「不如我們打一個賭吧!」
「怎麼個賭法?」
「天下之大,看誰能憑自己的本事找到一件珍寶。一年為期,明年這個時候咱們比一比。」
「一年?這是要離家出走啊!?娘非扒了我的皮不可。」夙大小姐嘴上這麼說著,眼中卻閃著點點興奮的光芒。
「那妳到底賭不賭?」
「賭!」一個字,把夙大小姐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展示得十足十。
燕寧看向坐在一旁沉默不語的樓辰,樓辰素來是個面癱,又不多話,但是心思卻異常敏銳,燕寧顯得有些緊張,低聲問道:「妳呢?」
樓辰掃了一眼桌上的地圖,再看了一眼燕寧,難得的揚了揚嘴角,回道:「好啊!」
三更天,夜色籠罩下的皇城寂靜而清冷,三道身影一路狂奔到城牆之下,一躍而起,竟攀上牆頭,再縱身一躍,便輕盈的落到城牆之外。三丈有餘的城牆,對於她們來說形同虛設,可見三人武藝不凡。
三人跑出百來丈後便停下腳步。
「一年為期。」
「保重。」
簡單說了幾句,三人頭也不回往三個方向跑去。
燕寧一路往前跑,心裡卻在默默的道歉:辰,素素,對不起,我必須要去那個地方,唯有把妳們也騙出來,分散家裡人的精力,他們才不能這麼快把我帶回去,原諒我,原諒我!
相較於燕寧的急切,夙姑娘就悠閒多了,一心想要見識大海壯麗景色的她,自然選擇了東海,等她玩夠了,再去聚靈島上看望一下敖叔叔,順便討一件寶貝,一年之約說不定還是她贏呢!
樓辰則是目光清冷,神色寡淡,腳步從容,燕寧剛才是往西方去了,那……她就走得遠一些吧,燎越如何?
三個人,三種心思,無論如何,她們的旅途就此展開。

 

第一章 竟然被人盯上了!
趕了一天的路,燕寧終於在日落之前,趕到了距離煥城三百里外的大城鎮──梅城。
看著滿天落霞和熱鬧喧囂的街道,燕寧暗暗舒了一口氣。雖然出門之前,她就做好了風餐露宿的準備,但一想到要獨自一人在荒山野嶺露宿,她還是有些忐忑。
好在今晚她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了,想到晚上能好好洗個澡,在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一覺,她就覺得被秋風吹了一路的臉,沒那麼僵硬了。
進了城,燕寧倒沒急著入住客棧,牽著馬在街上逛了一圈之後,她放棄了位於城中央,看起來華麗又貴氣的「秀和樓」,選擇了一家叫做「安平客棧」的小客棧入住。
這家客棧不大不小,門堂看上去乾淨雅致,所在的位置也不算偏僻。燕寧對它很是滿意,將馬交給等在客棧門外的小廝牽到後面的馬廄餵草,自己跨步走進了客棧。
此刻正值晚膳的時間,大堂裡已經有幾桌客人在用膳了。店小二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長得很普通,但手腳麻利,勤快又有眼力,很得掌櫃賞識。這不,雖然招呼著大堂裡的幾桌客人,但一看到有人走進來,他便立刻迎了上去,笑道:「姑娘,住店還是打尖?」
「住店,要一間安靜的房間。」
說話的女子不知是疲憊,還是刻意壓低了聲音,音色聽起來有些低,與一般女子輕柔嬌美的嗓音很不一樣,聽在耳裡,有一種別樣的味道,另類的悅耳。
這嗓音委實特別,大堂裡用膳的人都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看清那獨特嗓音的主人之後,不禁都是一怔,大堂內一時間,竟沒人說話!
女子穿著一襲緋紅的長裙,漆黑如墨的長髮被她用青玉扣束了起來,柔順的垂在身後,一條黑色的腰帶緊緊的束在腰上,將她纖細卻挺拔的腰身展現得淋漓盡致。
緋紅的衣衫將她襯得膚白如玉,而她的容貌,更是讓人驚豔,尤其是眉心那一顆朱砂痣,彷彿將她整個人點亮了一般。本來眉心有痣的姑娘,一般都給人一種眉目如畫,眸光如水的感覺,但這位姑娘卻完全不同,她雙眸黑亮,眸光清冽,眉宇間透著清正之氣。
店小二愣愣的盯著眼前的女子,直到對上女子墨色的眼眸時,才猛然回過神來,尷尬的別開眼,急急忙忙在前面帶路,「姑娘裡面請!」
女子的身影消失之後,大堂內才又重新熱鬧起來。
這間客棧並不大,一樓是大堂,二樓有十多間客房。想著女子之前提的要求,店小二將她帶到後面的小院,院內只有五、六個客房。店小二推開最靠東邊的客房,小心翼翼的問道:「您看這間怎麼樣?」
房間倒是不小,一面樸實的屏風將裡間和外間做出區隔,整個房間基本沒有什麼多餘的裝飾,看起來乾淨簡潔,燕寧點了點頭,吩咐道:「下去吧,準備兩樣你們店裡的招牌菜,一會兒送到房裡來。」
小二又是一怔,他見過不少江湖俠女,豪爽明豔、冷傲清高、潑辣刁蠻各種各樣的都有。但這位姑娘雖給人一種英姿颯爽的感覺,卻沒有一絲江湖氣。更奇怪的是,她明明什麼也沒做,只是隨口說了一句話而已,就讓人在她面前不自覺的卑微起來,莫名其妙的想把腰彎得更低幾分。
真是邪門了!店小二摸了摸鼻子,也不敢多待,連忙回道:「是是,小的這就去準備。」
店小二離開沒多久,晚膳就送過來了,味道普普通通,好在燕寧也不挑食,填飽肚子之後讓人送來熱水,匆匆洗了個澡,天剛黑就上床歇息了。
安平客棧本來就是個鬧中取靜的小客棧,亥時之後,周圍幾乎沒有人走動了。今晚客棧的生意似乎不太好,小院裡除了燕寧之外,居然沒有其他住客。如此一來,小院就顯得更靜了。
小院中只掛了一盞燈籠,微弱的光線僅能讓人隱約看清院內的小路,三更剛剛敲過,一道黑影從牆外極快的閃了進來,落地無聲,一個瞬間就躥到了燕寧所住的客房門口。
只見那黑衣人微微彎腰貼近木門,從腰間摸出一把纖薄鋒利的短匕首,俐落的將匕首沿著門縫伸了進去,刀尖輕輕一挑,門栓發出了一聲極輕的聲響之後,門便緩緩的開了。
黑衣人沒有急著進去,在門外聽了一會兒,屋內沒傳出任何動靜,他才將房門輕輕推開,敏捷的閃身進入屋內。
房間裡很黑,黑衣人瞇了瞇眼,勉強看清了屋內的情況,在外室找了一圈之後,似乎沒找到要找的東西,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轉身朝著內室走了進去。
剛走到屏風外,黑衣人猛然感覺到一股殺氣襲來,對危險氣息的敏銳判斷讓他腳步一滯。下一刻,他只看到一道銀光閃過,肩膀立刻感覺到劇痛,血腥味瞬間彌漫開來。
這是什麼暗器?太快了,快得他連躲的時間都沒有!黑衣人心中驚駭,雙眼圓睜,看向內室。他原本以為應該睡得酣然的女子正站在床前,朦朧月色下,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纖細挺拔的身姿,就好似她已經這樣站了很久,而他居然蠢得沒有發現!
黑衣人驚訝的眸中飛快的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懊惱,在燕寧以為他要衝進來的時候,迅速轉身跑出了屋外。
燕寧皺了皺眉頭,追了出去。剛跑到院中,就看到那抹黑影已經飛快的掠出了牆外,身姿矯健輕盈,一點不顯狼狽。
燕寧看了一眼院內留下的幾滴殷紅血跡,又看了看早就空無一人的牆頭,手指輕輕摩挲著扣在掌心中的兩枚飛刀,凝神思索了片刻,最後並沒有繼續追出去,悄聲退回了屋內。
安平客棧對面,一座三層小木樓的二樓房間裡還點著燈,叩叩,兩聲輕響之後,門被人從裡面打開,一道黑影順勢閃身進入了屋內。
開門的是一名三十出頭的男子,魁梧的身材十分健碩。聞到黑衣人身上濃重的血腥味,男子剛毅的臉龐上,一雙虎目微斂,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黑衣人抓下臉上的黑巾,露出一張年輕的臉龐,即使肩膀受了傷,依舊站得筆直,回道:「她警覺性極高,屬下剛剛進到房裡,還沒能靠近內室,就被暗器擊中了。」
魁梧男子看了一眼黑衣人肩膀上的傷口,是貫穿傷,暗器沒有留在體內,傷口處理起來並不麻煩。只是,一名女子竟能用暗器將歸雲的肩膀擊穿,這實在有些不可思議!男子的眉頭不自覺的擰了起來,問道:「她武功那麼厲害?」
黑衣人想了想,搖了搖頭,有些挫敗的回道:「沒能交上手,拳腳上的功夫不知道如何,但是她暗器使得非常好,速度快,內勁足,根本避不開。屬下本想將她引出客棧,讓守在客棧外的兄弟能趁機進到房間裡去,只是……」
「只是人家根本沒上當。」一聲輕笑聲忽然響起,黑衣人才發現,屋裡並非只有他和魁梧男子兩個人。
說話的是一名年輕男子,他正站在半開的窗戶邊,從那扇窗戶看出去,正好可以看到安平客棧的小院。
黑衣人想到剛才自己任務失敗的醜態都被年輕男子看在眼裡,慚愧得低下頭,不敢接話。
男子長了一張娃娃臉,笑起來的時候,還有兩顆虎牙,讓他顯得尤為年輕,若忽略那眼神中幸災樂禍的味道,看起來倒真像是個無害的青澀少年。
男子也沒有為難黑衣人的意思,對著他擺擺手,道:「好了,快去把你的傷治一治,大半夜的,流一地血,也不怕嚇著本少爺。」
黑衣人嘴角抽了抽,抱拳行了禮,二話不說立刻退出了門外。
男子半靠著窗臺,嘴角的笑咧得更大,斜睨了一眼同他一樣靠在窗邊,卻完全隱身在黑暗中的人,興致勃勃的笑道:「這位公主好像和一般的公主不太一樣啊!逐言,你原來想出來那個俗套的法子,我看是不管用了,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良久,黑暗中才傳來一聲低沉的男聲,「她估計是不太喜歡被偷,那就只能──搶了。」
「……」年輕男子嘴角的笑一僵,這麼流氓的話,也只有莊逐言能用這樣理所當然的語氣說出來了吧!

※ ※ ※ ※ ※ ※ ※ ※ ※ ※

辰時還未到,店小二已經將大堂收拾乾淨,迎接新的一天的到來,剛想抬手伸個懶腰,就看到一道緋紅色的身影從小院中走了出來。
店小二眼前一亮,趕緊迎了上去,笑道:「姑娘起得真早呀,要不要在店裡用些早飯,我們店的桂花糕和鮮香魚片粥可是很出名的。」
燕寧點了點頭,無可無不可的回道:「嗯,那就上一碗魚片粥,一碟桂花糕吧!另外幫我準備些乾糧路上吃。」
「是,小的這就去準備。」店小二連忙點頭,往後廚跑去。
掌櫃納悶的看著店小二那狗腿的樣子,不禁覺得好笑,這小子今天怎麼這麼勤快,難不成是看人家姑娘好看?這麼想著,掌櫃便也忍不住多看了那女子兩眼。
燕寧此刻可沒心思注意別的事,她在思考,昨夜的黑衣人潛入她房中,到底是什麼目的?為什麼一被她發現就跑?那人身手不凡,若是正面對上,不用飛刀她估計也沒有勝算,所以他肯定不是普通的小毛賊,那麼他是誰派來的呢?會不會是……那個女人?
想了好一會兒,燕寧暫時也沒想出什麼頭緒,隨便用了些早飯,趁著城門剛剛打開,人還不是很多的時候離開了梅城。
梅城過去便是環山鎮,顧名思義,那是一座被群山環繞的小鎮,因此官道大多繞山修建,道路並不寬敞,兩邊草木繁盛,有些陰森。燕寧在官道上跑了兩個多時辰,漸漸進到了環山鎮的地界,周圍的樹木越發高大茂盛起來,幾乎遮蔽了正午的陽光。
就在燕寧考慮著要不要停下來吃個午飯,順便讓馬兒休息休息的時候,前方幾十丈遠的地方,一棵橫倒在路中央,少說有上百年樹齡的大樹映入眼簾。燕寧輕拉韁繩,讓馬的速度慢下來,微微瞇眼看去。
昨日並沒有大風大雨,就算是有,也不應該只斷一棵,樹的斷口非常的新而且整齊,顯然是人為造成的。
目前這種情況,難不成是……攔路搶劫?
她剛這麼想著,左右兩邊的草叢忽然一動,四個提著長劍的人影從中閃了出來,將本就不寬的官道堵得嚴嚴實實。
燕寧眨了眨眼睛,有一種哭笑不得,又有點小興奮的感覺。
四人擺開陣勢之後,也不囉嗦,站在最前面的男人壓低聲音,道:「我們只求財,姑娘只要把身上值錢的東西留下,就可以離開了。」
燕寧打量著眼前忽然冒出來的四人,不太確定的問道:「你們是……山賊?」
之所以遲疑,是因為這四個人的打扮讓她有些……疑惑。他們穿著最普通的棉布麻衣,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奇就奇在,他們的頭整個用黑布套了起來,就露出兩隻眼睛,真的有必要包得這麼嚴實嗎?現在的山賊都這麼謹慎?
四人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前開口的男子才低聲回了個「是」字。
燕寧沒有下馬,居高臨下的看過去,發現這四人不僅打扮奇怪,給人的感覺也和一般人不同,他們身材相當,一樣的挺拔,一樣的健碩,甚至連站姿都一樣。四個人好像只是隨意的聚在一起堵住官道,細看之下卻不難看出,他們所站的位置,可攻可守,相互之間相輔相成。她想要突圍而出,並不容易。
燕寧的心情凝重了起來,這些人,並非普通山賊。
燕寧故作輕鬆的一笑,「我身上沒什麼銀子,這點小錢各位大哥不嫌棄的話,就拿去喝茶吧!」一邊說著,燕寧一邊把手探入包袱中,拿出了五十兩銀子,將內力聚於腕間,朝著領頭說話的男子扔了過去。
嬰兒拳頭大小的銀子朝臉面飛了過來,男子雙目微睜,連忙伸手接住。一股極大的勁力衝撞過來,若非男子做足了準備,必定被這股力道逼得倒退幾步。但也因此,沒能緩衝這股力道,男子整隻手都麻掉了,若不是頭上包著布,燕寧一定能看見他一張俊臉疼得完全扭曲了起來。
一個女子的力氣為什麼會這麼大!?他肩膀還有傷啊!一定裂開了!沒錯,這個倒楣的二次受傷的人,就是昨晚被燕寧飛了一刀的黑衣人歸雲。
歸雲暗暗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冷酷,「姑娘衣飾精美,包袱鼓脹,座下馬匹高大健碩,一看便知身價不菲。姑娘孤身一人,絕不是我們的對手,我等只是求財而已,識時務者為俊傑,姑娘還是莫要頑抗為好。」
男子的聲音雖然冷,燕寧卻沒有感覺到太多殺氣,彷彿真的只是執著於她的錢財,這是為何?難道她猜錯了,他們真的只是為求財的山賊?
燕寧心中的疑惑更深,臉上卻沒表現出來,微微一笑,繼續試探道:「幾位看起來並不像落草為寇的山賊,我身上雖沒什麼銀兩,卻有些人脈,梅城縣令宋大人也會賣我幾分薄面,幾位可是遇到什麼難處?不妨說出來,或許我還能幫上忙。」
坐於馬上的女子神色悠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慌亂,似乎被四個男人圍著不是什麼危險的事,她甚至還策馬朝他們走近了幾步。
歸雲不得不承認,她確實非常聰明,先是用五十兩銀子探路,讓人知道她並非軟弱可欺的弱女子,順便還能試試對方的身手,之後又表明自己人脈廣,與官家關係匪淺。若真是一般的山賊流寇,只為求財並非衝著她來的話,權衡利弊之後肯定也不願與她為敵。
可惜,他們就是衝著她來的啊!歸雲在心裡用力的嘆了口氣,故作蠻橫的呵道:「沒什麼難處,就是缺錢!」
「……」燕寧忽然不想追究這群人到底是什麼人了,算了算自己與四人之間的距離,燕寧滿意的點了點頭,「如此的話,那就只能作罷了。」
歸雲還沒反應過來她這句話的意思,便看到燕寧的手輕撫了一下腰間的黑色腰帶,之後便是熟悉的白光一閃。
歸雲大驚,只來得及叫了一聲「小心」,四道流光便分別向著他們四人的方向射過來。他們若是不躲,必定重傷;若是躲開,那就只能讓路。電光石火之間,四人潛意識的往後避開,也因此一直被堵死的官道,終於露出了一條不小的縫隙。
「駕!」只聽她輕呵一聲,座下的駿馬猛的往前衝了過去,穿過四人露出的空間,全力一躍,便從倒下的大樹上越了過去。
其實要將她留下也不是不行,只要用箭射中她的肩背,使其落馬,自然能將她抓獲,但是沒有主子的命令,他們可不敢對這位公主放箭。於是,四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道麗影絕塵而去。
看了一眼藏身在不遠處看「熱鬧」的主人,歸雲頹然的揉著抽筋的手臂,胸口一陣憋悶,這次的任務,他好像又失敗了。
而在樹林深處,離剛才「搶劫」的事發地點不遠的一處矮木叢後,正站著一群人。
因為周圍樹木高聳,雜草叢生,很好的將幾人的身形掩藏了起來,所以即使離得不遠,燕寧也沒有發現那亂糟糟的樹叢裡,居然還藏著人!但剛才發生的一切,卻清清楚楚的映入了藏於暗處的幾人眼中。
楚時輕輕摩挲著下巴,盯著燕寧離去的方向,嘖嘖讚道:「好俊的身手!」
同樣隱藏於樹叢中的七、八名壯漢也在心裡默默贊同,剛才一切發生得太快,他們看得不真切,但是現在他們確實看到了,除了歸雲躲過之外,其他三人或肩膀,或手臂上都受了傷。
幾人不禁暗暗揣測,如果是他們,剛才那樣的情況,能不能避得開,答案是──不能。實在太快了,快到避無可避。
楚時輕笑了一聲,往背後粗壯的大樹上一靠,誇張的嘆了口氣,有些吊兒郎當的笑道:「她真的是傳說中那位穹嶽第一公主?這也太猛了吧!確定沒有認錯人嗎?」
先不說兩次交鋒下來,這位公主反應機敏,戒備心極強,一點也不像千嬌萬寵出來的金枝玉葉,就單單拿她那一手擲暗器的功夫來說,江湖上都能排得進前三了吧!
天下間,別的事或許還有捷徑可走,但是武學之道卻是萬萬沒有的,就算你天縱奇才、骨骼清奇,那也必須苦練,才能得一身修為。從小沒少被家裡人操練的楚時最是明白,練武是一件極苦的事情,這身嬌肉貴的公主,怎麼可能練出這一手絕技?
說實話,楚時真的有些不信,若天下間公主都長成這樣,皇子們都可以不用活了。
三十多歲的魁梧男子沈羲把之前得來的消息仔仔細細回想了一遍,搖了搖頭,肯定的回道:「不會錯,就是她。」
楚時呵呵笑了一聲,「這可有趣了,之前可沒聽你說過這位公主還身懷絕技!」
沈羲輕咳一聲,黑著一張冷臉掩蓋住心底的尷尬,解釋道:「這位寧公主在穹帝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對她極盡寵愛,宮裡大小宮宴,她都可以不出席,就連皇后召見,她都可以抗命不尊。穹帝對她非常保護,要打探她的消息難如登天,能知道相貌已經很是不易了,所以……有些消息難免不太準確。」
楚時非常不給面子的翻了個白眼,這哪裡是「不太」準確,簡直就是「太不」準確!
看到歸雲四人回來了,楚時也懶得和沈羲拌嘴,難得認真的迎上前去,問道:「歸雲,她剛才到底用的是什麼暗器,撿回來了嗎?」
四人頭上的黑巾已經取下來了,歸雲臉色有些白,對著楚時點了點頭卻沒有回話,往前走了兩步,將撿回來的暗器雙手呈上,恭敬的對著站在中間那個始終沉默的人跪了下來,「屬下無能,任務再次失敗,請主子責罰。」
歸雲身後的三人也立刻單膝跪地,垂首請罪。
一隻修長漂亮,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拿起一枚暗器在手中把玩,好像很感興趣。
那人始終不說話,四人也不敢吭聲,只能直挺挺的跪著,慢慢的,血腥味開始彌漫開來。
楚時將歸雲手裡剩下的三枚暗器也一併收了起來,對他們擺擺手,一臉嫌棄的道:「得了,你們幾個去處理一下傷口,血腥味這麼重,難聞死了。」
歸雲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那道高大冷漠的身影,不敢動。直到那人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之後,四人才鬆了口氣,退到一旁處理傷口去了。
楚時拿起一枚暗器仔細的看了又看,最後忍不住驚嘆道:「真不愧是公主,這麼精緻的飛刀都可以隨便扔!」
確實是飛刀,雖然它長得和普通飛刀不太一樣。它通體銀白,身長不過兩寸,是小刀的形狀卻沒有刀柄,雙面開刃。最讓人驚嘆的是,它輕薄如紙,韌性極佳,同時鋒利無比。若非用最好的精鐵,手藝最精湛的鐵匠,根本不可能將暗器打造成這樣。
「這還真是難辦啊!在不能傷她的情況下,想搶她的東西,似乎不太可能。但是這樣一來,她便不會深陷困境,落魄無依,某人想要英雄救美、雪中送炭是肯定沒戲了的。」楚時嘴裡雖然依舊說著調侃的話,甚至臉上也一如既往的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容,但他眼底的擔憂卻是隱隱的露了出來。
「確實有些難辦呢!」
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之後,微沉的聲音貌似苦惱的回了一句,只可惜他臉上的表情,卻不似他話語中表現出來那般為難。
那是一個身材頎長的男子,他比周圍的人都要高一些,但並不健碩,有些偏瘦。他穿著一身暗紫色廣袖長袍,墨色的腰帶,外披一件銀色披風,黑髮束於白玉髮冠之中。他看起來很年輕,還有著一張讓人過目難忘的臉。
一般面容俊秀之人,讓人難忘的大多都是一雙與旁人不同的眼眸,或冷酷或孤傲,或溫柔或專注,但莊逐言最吸引人的地方,卻不是他的眼睛。也不是說他的眼睛長得不好,他眼形狹長,眼窩有些深邃,晃眼看上去,總有一種一眼看不到盡頭的感覺。
他臉上最讓人移不開眼的,是那淡色的薄唇。它微微揚起的時候,那張本就俊美無雙的臉,立刻變得妖冶了起來。明明是那樣涼薄的笑容,有時甚至還帶著嘲諷和戲謔,卻就是能讓看到它的人,臉紅心跳,簡直如妖孽般勾人。就連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楚時,每次看到他勾唇一笑時,都忍不住想捂住眼睛。
飛刀在那隻白皙的手指間翻飛,顯然在莊逐言心中飛刀比那位公主本身更吸引人,楚時心裡忽然生出一股子無力感,「逐言,說真的,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匡噹!隨手將纖薄柔韌的飛刀丟到楚時手裡,莊逐言勾了勾嘴角,「那就,反其道而行吧!」
什麼意思?楚時一時間有些懵了,被那人驀然揚起的嘴角晃得眼暈,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吧?楚時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忽然覺得牙疼。
且不說莊逐言這邊如何算計謀劃,已經逃之夭夭的燕寧那邊,卻是又遇到些小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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