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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有引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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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有引力2

商品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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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在詭譎的「沙、沙、沙」副本裡,玩家們陷入幾乎無法破局的險境時,南舟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暴力破局,甚至以此威脅操控《萬有引力》遊戲的幕後主使者跟立方舟談判,以修補這個bug。

離開副本前,謝相玉約南舟私下見面,告知兩人早已相識,並留下「永晝」兩個字的謎團。

由於立方舟的出挑表現,引起遊戲方報復,讓他們進入充滿惡意的「圓月恐懼」副本,種種不利環境封住了江舫和南舟的能力,讓立方舟小隊面臨團滅危機!

即使如此,李銀航注視著兩位不服輸的大佬時,第一次意識到他們是如此相配。無論他們的性格如何、外貌如何,他們骨子裡的自信,讓他們的靈魂並肩而立的時候,都是一樣的神采飛揚!

殊不知,這個處處針對江舫和南舟的副本,反而讓他們揭開各自不為人知的過往,往對方的心裡邁進了一大步……

江舫忍不住隨口笑道:「怎麼這麼關心我?你心裡有我不成?」
南舟摸摸自己的胸口,仔細估量了一下,慎重道:「我心裡當然是有你的。」
李銀航:「……」不是,你們現在說這種話已經不避人了嗎?
南舟疑惑反問道:「這需要問嗎?難道你心裡沒有我?」
江舫:「……」他被這一記直球打得有點耳鳴。

【內文橫排】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什麼時候,你覺得時間到了,可以把你的故事講給我聽。」
「什麼時候……我都會很樂意聽。」

★送給我末曾謀面的、孤獨的童年朋友
南舟不服氣地想,我也有朋友的。那個朋友在我的窗前種了蘋果樹。

江舫實在想不通,當初那個毫無芥蒂地承認自己是他朋友的南舟,
為什麼現在始終不肯承認是他的朋友?
好在,人與人之間的牽絆,總如蒼狗長風一樣綿長……

★隨書好禮大方送:
第一重:隨書贈送精美留言卡
第二重:作者獨家專訪-2,分享不為人知的裡設定

作者簡介

騎鯨南去

一個寫文的,晉江文學城簽約作者。家裡有隻貓。
希望能寫出各種有趣的故事,能力尚不足,還在努力中。
代表作《不要在垃圾桶裡撿男朋友》、《萬有引力(無限流)》。


【封面繪圖】
黑色豆腐
外星人水瓶B。
深埋工作坑+原創兒子坑 …ρ(・ω・、)
口號:努力、毅力、精神力──每天每天,都要比昨天更努力。
FB=黑色豆腐BOX / 2.0
IG= shureta0214
Plurk= shureta
Pixiv id= 1159722

【Q圖繪圖】
魅趓
超級邊緣人一隻。
很榮幸參與Q圖繪製╲9( 'ω' )و ╱
平時熱愛線上遊戲,做做平面設計。

目次

【第一章】每一分鐘他們過得都像是開盲盒,不知道下一個會被抹消的是誰
【第二章】唯一且效率最高的獲勝方式,是讓自己沒有對手
【第三章】江舫擁有的看似很多,但只有他知道,自己只是遊戲人生罷了
【第四章】他們倆扮演的可是情侶!這算是被系統認定的恩愛嗎?
【第五章】枕個大腿而已,怎麼搞得跟睡過了一樣
【第六章】兩人就這樣互相依靠著,放縱心緒在雪野上野蠻瘋長
【第七章】江舫雖然聰明,卻是實實在在的南舟至上主義者
【第八章】能遮蔽人眼的,從來不止是黑暗,也有可能是光明
【第九章】不要怕,這世界很大,裝得下你,也容得下我
【第十章】人與人之間的牽絆,總如蒼狗長風一樣綿長
【特別收錄】作者獨家專訪-2,分享不為人知的裡設定

書摘/試閱

【內容試閱】
【第二章】唯一且效率最高的獲勝方式,是讓自己沒有對手

謝相玉在留學生宿舍樓的天臺邊欣賞了許久的月亮,惋惜離滿月還有10天左右,並精心構思好了自己送走江舫時的告別詞。
「江舫,你好。」
儘管那個時候,江舫未必能聽到自己的聲音,但這種儀式感必須要有。過去23年的生活,謝相玉都是在乏味的生活中無聊度日、虛磨時光,所以他愛這個讓他煥發活力的遊戲《萬有引力》。
他也有必須要完成的心願。所以,殺掉南舟也是他的訴求之一。
謝相玉承認,他的確對南舟有著近乎狂熱的興趣。然而南舟這樣的人,幾乎是註定能走到遊戲最後的,到時候再和他碰上,可沒有這樣天時地利人和的條件了。
南舟必須死,只是不能在今天。
懷著這樣隱祕又熱烈的期待,謝相玉來到了熄燈一小時後的留學生宿舍。他知道,南舟和李銀航這兩天都住在這裡。
門內一片漆黑,人應該早已睡下。
謝相玉左手握緊他的碎喉筆,從口袋裡摸出那張他偷來的、江舫房間專屬的房卡。他將卡面抵在刷卡器上,等待著那聲愉悅的「滴」聲,伴隨著「准許通行」的綠燈一起響起。
然而,迎接他的卻是豁然亮起的紅燈,和在深夜走廊上略顯刺耳的「開鎖失敗」的連聲銳響。
謝相玉來不及反應,眼前的門便閃電似地向內開啟。迎面而來的,居然是一潑……麵粉。
根據麵粉鋪撒開的形狀,以及在空中受阻的面積,江舫準確找到謝相玉的喉嚨位置,準確地一把扼住,在謝相玉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有效的反抗或逃跑動作前,將他狠狠拖入宿舍內。
麵粉上留下謝相玉的腳印。而門以一個不大紳士的動靜關上了。
此時,身在四樓樓梯間、正帶著李銀航一路向上爬的南舟隱隱聽到從七樓傳來的悶響,猛然抬起頭來。
李銀航也覺得有些不妙:「怎麼回事?」
南舟不是說,今天晚上不回留學生宿舍那邊,在熄燈前去他的宿舍待一會兒嗎?怎麼突然又改了主意?「我擔心他」又是什麼意思?
但南舟無心解答她的問題。他無聲無息地加快速度,三階一步,向上跑去。
謝相玉在劇烈的掙扎間,看到了除江舫之外、空無一人的留學生宿舍。
電光石火間,謝相玉已經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江舫根本什麼都知道。
他早早就在宿管那裡換掉了自己的房卡。自己拿到的,是壞掉的房卡。
這手法簡直再簡單不過了。他只需要破壞自己原先房卡的部分元件,再謊稱自己的卡丟了,去一趟一樓的管理處,一個轉手,就可以用壞掉的舊卡直接替換成備用卡。
江舫一直在防著他。甚至……有可能也想過,要利用這股副本裡力量的機制,除掉什麼人。
江舫將謝相玉死死抵在牆上。
在一片漆黑中,從江舫淡色的眼睛裡,根本讀不出絲毫感情。相較於他暴力的動作,他的嗓音還是一樣優雅、低沉、平靜,大提琴似的悅耳:「謝相玉,你真讓我失望。占了先手,你就只能想到這樣的玩法嗎?」
謝相玉喘息著笑了起來,抖了抖頭上的白色粉跡。
「你約束了他。」謝相玉說:「你浪費了他的才能。」
江舫眼睛一瞇,「……什麼意思?」
謝相玉:「字面意思。你白白浪費了南舟的能力。」
謝相玉抓住了江舫的手腕,「如果是我,我會好好對他。畢竟,他是那麼有趣的……」
江舫神情一寒。
如果說江舫之前只是考慮過讓謝相玉這個副本中的不穩定因素,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掉的話,那麼現在他打算付諸行動了。
然而,門外匆促的腳步聲打斷了江舫的計劃。
熟悉的足音讓江舫立即鬆開手。
時刻伺機待動的謝相玉抓住機會,立即一個反手擒拿住了江舫。只是他的新武器太短,只適合出其不意的近戰,這樣的姿勢實在是施展不開。這個擒拿姿勢太不標準。
按江舫的經驗,他有九種方式反制並把此人按在地上暴打。可在看到南舟站在門口的逆光剪影後,江舫放棄了一切抵抗動作。
他保持著被控制的姿勢,把側臉壓在冰涼堅硬的桌面上,悠閒開口:「寶貝兒,救我。」
謝相玉的反應竟然比南舟更快。在察覺到南舟的到來後,他即刻鬆開江舫的手臂,向陽臺大步奔去,猛地撞碎玻璃,直直從七樓縱身躍下!
事實證明,他對危機的預判完全正確。
轉瞬間,南舟已經追到他的身後,匕首沉默凌厲地一揮,尖刃卻只來得及沾上一線血。
失重的下墜感和微涼的、夾雜著夜露的寒風撲面而來。在距離地面只剩三、四公尺時,謝相玉掌心一翻,一把修長黑傘憑空在他手中撐開,傘尖直對地面,釋放出高頻音波。
無聲的音波短時且劇烈地衝擊地面,抵消了大半衝擊力。他的身體被聲波向上硬推出半公尺。
而伴隨著這次消耗,這件道具僅剩的一次使用次數也沒有了。在謝相玉落地的瞬間,黑傘化為一段流光,消失無蹤。
他的身形借下落的勢頭一翻一滾,徹底消弭在夜色中。
南舟用匕首尖支在窗臺瓷磚縫隙間,注視底下空茫的夜色許久。
他想,他們沒有推測錯。現在的謝相玉也可以像聽到六次「沙沙」聲響的孫國境一樣,隱匿自己的身形了。但大概是因為僅僅聽過六次沙沙聲,所以他的存在還不會完全被遺忘和抹消。
這也進一步驗證了他們的推算是對的──那股力量,確實是根據他們扮演的角色進入403教室的先後次序來決定死亡順序的。
所以,齊天允昨天提出的、在特定時間內重新進入403、重新打亂那股力量排序規則的解決方式,本來該是有效的。
──為什麼會無效?是哪裡出了問題?
而成功從他們的視野中脫離後,謝相玉並沒有馬上離開。他單膝蹲在黑暗中,仰頭望著南舟。
從南舟丟失了具體對象、來回遊移的目光中,他判斷自己安全了。
謝相玉正準備起身,就低低嘶了一聲。他探手往自己的膕窩一摸,一手溫熱。南舟的刀刃只差分毫就能割斷他的肌腱。
謝相玉把沾滿溫熱的手掌壓在膝蓋上,嘴角的笑意無論如何也壓不住。他往後一坐,自言自語道:「親愛的,這也太狠了。」
──不就是殺過你嘛,何必這樣斤斤計較?
之前,他想過,要是南舟認出自己來,那可不妙。所以他處處躲著南舟,也想除掉他,為自己遊戲的最終勝利減少後顧之憂。可他現在想要改變主意了,如果南舟能夠成為他的隊友,那可真的是再好不過的一件事。
謝相玉覺得自己並非異想天開,自己的優勢委實太突出了,因為他是唯一知曉南舟祕密的人。
難道江舫會知道南舟是什麼人嗎?
難道和他在一起的那個女孩子會知道嗎?
他一定很孤獨吧,沒有同類、沒有理解他的人、沒有欣賞他才華的人。
江舫、李銀航這種普通人,只會抑制他的能力,讓他笨拙且蹩腳地進行無聊的角色扮演和過家家。
──何必要逼著自己扮演普通人?你本來就不該是普通的人啊!
興奮感讓謝相玉渾身燥熱,簡直無法控制自己嘴角上揚的弧度。
他深深望著南舟,直到南舟回到宿舍,仍久久地注視著、凝望著,不捨得將目光挪開分毫,像是巨龍望著偶得的珍寶。
南舟折回宿舍內時,江舫上半身還倚在桌子上,輕輕活動著肩膀。這個姿勢讓他的腰線顯得格外分明柔韌。
南舟走近了些,面上神情淡淡,「他傷到你了嗎?」
「唔。」江舫搖頭,同時注意到南舟手上匕首尖的殘血,「……匕首還挺快的。」
南舟把刀收了起來。用單手攬住江舫的腰,半抱著扶他在床上坐下。
江舫將一隻胳膊自然搭在南舟脖子上,「謝謝。」
很快,管理處的老師接到隔壁寢室的噪音投訴,上來查看情況。
江舫說是自己新買了棒球,明天想和朋友出去打幾棒。因為朋友沒接觸過棒球,他們就想先在宿舍裡小小練習一下,沒想到失手砸碎了玻璃。理由還算充分。
津景對留學生的管理一向寬鬆,況且江舫認錯態度良好,並主動承諾會掏錢補好玻璃。於是舍監老師再三確認了沒有人受傷後,叮囑江舫要注意安全,不要在宿舍裡做體育運動,便轉身離開了。
這場本來致命的風波就這樣平息了大半。江舫這才有時間向兩人講述剛才發生的一切。當然,他選擇性跳過那段自己占據絕對優勢的時間。
李銀航聽得後背直冒冷汗。
她以為PVE遊戲模式下,人心至少會單純一點。但居然忘記了,在排名競爭的關係下,任何人做出任何事都不奇怪。
她第一次開始慶幸自己即將聽到第六次沙沙聲。到那時,自己的存在感被削弱,謝相玉可能也不會注意到自己了吧?雖然被那股力量纏上同樣頭痛且凶險,但被瘋子纏上,更沒有道理可講。
南舟倒不關心謝相玉如何。他對江舫說:「你臉色不好。」
李銀航聞言,才特地留心看了一眼江舫的臉……她什麼都沒看出來。
江舫的皮膚是冰天雪地的高緯度地區裡養出來的象牙白,只一張唇血色格外充盈。
李銀航左看右看,都看不出來他哪裡臉色不好。
江舫:「沒事。」
南舟:「你今天一直和我在一起,為什麼不跟我說你的計劃?」
江舫:「我怕被偷聽。那個時候,謝相玉大概就已經在我們身邊出沒了。就像在圖書館裡……」
南舟:「你可以偷偷寫在我的手心裡,也可以給我發短信。但你什麼都沒有做。」
江舫沉默了片刻:「你在生氣嗎?」
南舟:「是的。我隱瞞聽到過『沙沙』聲音的時候,我也向你認錯過,我要一個道歉。」
江舫把架在椅背上的左臂收回,微微彎腰,鄭重道:「對不起,是我的錯。」
南舟抿了抿嘴。
江舫久久沒有等到南舟的回應,抬起頭來,「是態度不夠誠懇嗎?」
南舟:「你的手,怎麼了?」
李銀航:「……」大佬是X光機是嗎?
江舫看向自己剛剛架起的左臂,恍然地「啊」了一聲,笑問:「是我剛才收回來的時候動作不夠自然嗎?」
南舟沒有再和他說話,抓住江舫的手,將他寬大的黑色毛衣袖子向肘尖捋去。他藏在袖子內的小臂上裹著的厚厚繃帶,以及繃帶表面透出的一點殷紅,讓南舟眼裡的一雙寒星微閃了閃。
李銀航一陣吃驚:「這是……」
繃帶紮得不是很緊,再加上剛才的激烈動作,繃帶鬆脫了些許。從間隙裡,南舟瞥見裡面的部分內容。那是「南」字的半邊,用南舟給他的瑞士軍刀劃上去的。不是輕微疤痕的程度,是皮肉被深深割破、深入肌理的程度。
南舟:「……你和我分開,是為了做這個?」
江舫不甚在意,隨意地一頷首,「嗯,一部分原因吧。」
不知道為什麼,南舟覺得自己的心情更差了。輕聲說:「沒必要刻上去,寫上去就好。」
江舫輕鬆地聳一聳肩,「寫上去怎麼夠?如果那股力量夠強,讓我看不到我自己留下和你相關的資訊,怎麼辦?」
「還是這樣好。」他舉起左臂,「哪怕看不見,也會疼。疼的話,摸上去,就知道有你在了。」
無聲良久。
南舟問:「為什麼?」
江舫:「嗯?」
南舟:「……」
江舫笑開了。他用抬起的左手絞了絞搭在肩側的蠍子辮,「是你說過,不要我忘記你的。我答應了,那麼這個承諾就永久有效。」
南舟:「……」
江舫注視著他輕擰著的眉頭,輕鬆的口氣軟化了下來:「這個,也需要道歉嗎?」
南舟眨眨眼睛,突然覺得心口有點堵,像是打上了一個結。他抬手揉了揉,沒能解開。再揉了揉,那結反倒扭得更結實了些。
南舟不說話,拉過江舫的手臂,端詳著染血的繃帶,說:「你明明知道,我剛才不是想問這個的。」
江舫不語。
……南舟說對了。他想問的是,自己為什麼要為他做到這樣的程度。
江舫很想說出自己的理由,但滑稽的是,他說不出口。
要是被從前認識江舫的人聽到他這樣說,怕是要笑出聲來。
江舫是什麼樣的人?他擅長用模棱兩可、圓滑討喜的話語,討得所有人的歡心,成為聚光燈下那個唯一的焦點。誰都覺得他是浪蕩的、瀟灑的、信步遊走在花花世界裡的。地下賭場裡的Joker。冰球賽場上的蒙托洛卡副隊。貨車公司中的洛多卡先生。
江舫習慣了八面玲瓏,舌燦蓮花。他看起來和所有人都是那樣要好,他能說出所有人想聽出的最悅耳動聽的話。但當他笑著揮揮手,毫無留戀地離開,自認為是他的「朋友」的人開始冷靜回味時,才發現自己從未走進江舫的內心。
這樣的江舫,卻有一項嚴重的心理問題……唯獨那些直白的、剖出內心的話,他說不出口。
他始終不願把自己真心的主動權交割給誰。直到……
經過並不明顯的激烈心理鬥爭,江舫勉強給出了一個答案:「……因為,我想做你的朋友。」
南舟:「你有很多朋友嗎?」
江舫不知道南舟為什麼要這麼問。
他還是答道:「不算少。但我想讓你……做最特別的那一個。」
這對江舫來說,已經是使出近乎透支的力氣去跨越那道山海一樣的心理壁障了。
結果,南舟不吭聲了。他沒有對江舫的話再進行任何點評,只是埋頭整理江舫手臂紗布的外緣。
儘管後來,江舫反覆試圖和他搭話,和他分析謝相玉的奇怪之處、分析謝玉相到底為什麼不混入他們中間,在博取充分信任值後再下手,南舟都是一言不發。
李銀航抱著昏昏欲睡的南極星坐在一邊,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她此刻澎湃的心潮,大概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
──哇哦!
***********************************
另一邊。
孫國境他們好不容易做出了些像樣的推理,當然也不肯輕易放棄自己的猜測。
當夜,7點半。他們再次按照順序,讓聽到沙沙聲次數最少的齊天允最先進入403教室,然後是羅閣拉著孫國境一起進入。
三人心驚膽戰地在裡面躲過了一夜,誰也沒敢闔眼。
結果仍不盡如人意。
苦熬一夜,在進入副本的第六十五個小時、週日的早上8點鐘,孫國境在無盡恐怖的想像中,遲遲迎來了自己生命的倒數第三聲沙響。
那股力量似乎非常喜歡留給人不斷反芻的時間,充分體味死亡降臨前的恐懼。
但大概是險些墜樓、和死亡擦肩而過一次的緣故,這次的孫國境冷靜了許多,沒有過度抓狂,san值在短暫的下降後,也馬上回升了。
只是他們滿心迷茫,不知道要怎麼做才好了。他們的推斷到底是哪裡出了錯?怎樣才能結束這個副本?120小時的遊戲時長才過半,但孫國境的生命,好像只剩下今天一天了。
頂著三雙黑眼圈、遊魂似地晃出東五樓唯一的出口時,他們迎面看到南舟。
南舟就坐在樓門正對面的一棵楓樹下,腳邊放著一套素描工具。他看起來應該已經在這裡坐了一會兒了,因為他右手腕側突出的一截骨頭被炭筆染黑了一小片,和袖口上挽的黑色毛衣一起將他的皮膚襯出了異常明亮的白……他看起來睡得挺好,甚至有閒心換了一套新衣服。
南舟跟渾渾噩噩的三人組打了個招呼:「早。」
他特地提醒自己去注意孫國境。凝目許久,才看到那個被齊天允和羅閣護在身後的人。
孫國境是聽到沙沙聲最多的人,是最值得觀測的指標人物。
南舟在總結「沙沙」聲對人影響的規律,在聽過三次沙沙聲、見過一次靈異現象時,人的存在感會被削弱,就像那天回宿舍備考的南舟自己。但這種變化很淡。如果不夠敏感,有可能根本察覺不到。
質變產生在聽過第六次沙沙聲後。人本身的存在感會銳減,和外界溝通的能力也會被嚴重削弱。客觀上如此,在他人心目中也是如此。
那天早上,之所以會發生集體把孫國境遺忘在403教室裡的事件,是因為大家的狀態恰好都不怎麼OK。羅閣和齊天允宿醉剛醒。江舫只睡了半個小時,腦供血嚴重影響判斷。李銀航睡得腰痠背痛,夜間還驚醒好幾次,醒來昏昏沉沉,乾脆當了小尾巴,綴在自己和江舫後頭,也沒怎麼動腦筋。
至於南舟,他醒來後的相當一段時間都是不怎麼容易清醒的。
好在聽到六次「沙沙」聲後,並不至於被判處死刑。儘管在進入這個階段後,不通過和他人的肢體接觸,或者折騰出什麼驚天的動靜,就很難再引起旁人注意。
然而,至少大家心目中仍然是有「孫國境」這個概念的。總而言之,他們會下意識忘掉孫國境的存在。但這種「下意識」並不是不可克服。
這個副本,會以三次「沙沙」聲為一階段,一階段一質變。等到了第九次,大概孫國境也會變成胡力和左嘉明一樣的存在,因為徹底不存在,而被系統判定為「死亡」……甚至更加淒慘。
胡力和左嘉明是重要的線索人物,是遊戲解謎的一部分。
但孫國境一旦「死亡」,南舟擔心大家會徹底忘記關於他的一切。包括他這個人,以及在他身上觀測到的規律和線索。他們甚至要像尋找左嘉明和胡力一樣,從頭尋找一遍,孫國境是誰。一旦出現這樣的情況,就太麻煩了。
說到底,對南舟來說,他根本不認為自己還有五十多個小時的遊戲時間。只要孫國境死了,他的遊戲就等於失敗了。
其他兩人牽著孫國境,走近思考中的南舟,「……南老師,在做什麼?」
這稱呼是他們從江舫那裡學的。口吻雖然彆扭,但態度足夠誠懇。
南舟舉一舉手上的速寫本和炭筆,「我們建築系每週要交房屋結構手繪作業。」
三人組:「……」
牛逼。
服氣。
這角色扮演給他玩真是物盡其用。
齊天允又問:「你的那兩個朋友呢?」
南舟筆鋒微頓,又繼續畫了下去,「我也有很多朋友的。」
齊天允摸不著頭腦:「……啊?」頓了一下,「啊……我說的是你兩個隊友。」
「舫哥和銀航找謝相玉去了。」南舟低頭說:「舫哥說,可能因為少了一個人,所以我們那天才沒有成功。」
三人聞言,精神齊齊一振。
對啊!這個副本本質是PVE,或許就是需要玩家間進行高度的配合呢?找到謝相玉,湊齊七個人,再進403教室,或許就能成功!
三人被指明了下一步行動方向後,馬上告別南舟。對他們而言,現在哪怕只有一線希望,哪怕是地獄裡垂下的一根蛛絲、漩渦裡出現的一根稻草,他們也要牢牢抓死。
三人離去後,南舟繼續完成他的作業。
他的空間感很強,下筆肯定且精確,繪出的線條也相當乾脆俐落。但他不像專業的美術生畫速寫,先用鉛筆打好透視構圖,再用針管筆豐富細節內容。而是定下幾個基本的點後,從一樓選了一扇窗戶,以它為原點出發,迅速平推出一整幅圖。
完成後,南舟舉起速寫本,對照了一番。但他的餘光卻停留在身後。
他單獨來這裡,不單單是為了完成作業。南舟不相信謝相玉打定殺人的主意後,一次失敗就能讓他放棄。這是他選擇的玩法。既然已經斷絕了合作的道路,謝相玉就只能走到底。
謝相玉現在的優勢尚存,所以更要抓緊時間行動。否則,一旦孫國境被那股力量殺死,下一個輪到的就是他。
而自己的落單,就是特地為謝相玉創造的機會,只是不知道他會不會上鉤就是了。
如果讓南舟走謝相玉的那種無差別殺戮流,他的首選下手目標會是自己。先解決最難解決的那個,接下來的會方便很多。
但他不是謝相玉,不能確定他的行為模式,所以只能稍作嘗試。最差的結果,也不過是沒能等到他。不過即使如此,自己至少把原主的每週作業完成了,也是划算的。
南舟可以說猜對了一半。謝相玉的首選殺戮目標的確不是他,但他的釣魚舉動很有效果。
謝相玉現在正無聲無息站在距離他半步開外的地方,背著手把玩著自製的碎喉器,笑盈盈地俯身欣賞南舟剛剛完成的速寫大作。但看著看著,謝相玉的表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他若有所思:「喔……」
幾乎與此同時,南舟的眉心也皺了起來。將目光停留在樓身上,又放在自己的作業上。來回看過幾遍後,他站起身來,走到東五樓前。
「或許……」南舟自言自語:「或許。」
謝相玉在旁建議:「不如試一試?」
南舟聽不到。但他如謝相玉所說,採取了行動。
東五樓是一棟紅黑啞光磚面的四層教學建築,坐北朝南。其外觀不算端正的四方形,四個角都呈現有點鈍的圓弧狀。
入門處就是樓梯間,直上直下,內部也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花巧,沒有回字廊,形制偏簡潔,只有直通通的一條走廊,一排排的教室錯落相對。
南舟的速描並沒有什麼問題,任何細節和眼前的東五樓都對應得嚴絲合縫。
南舟走到東五樓外的一個角落,閉上眼睛。儘量遮蔽外在感官對自己的感知的干擾,扶著外壁牆磚,一步步往前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
而謝相玉就在他身側,跟著他的腳步,和他做一樣的事情。
默念,計步,盡力保持步幅?定。
南舟從樓的東頭一路走到西頭,記下了個大概的資料後,他進入東五樓內部。
無人的走廊靜悄悄。早晨的光源帶著一點飛揚的塵埃,像是一張溫柔的光網,盡數灑在南舟身上,形成一個將他捕獲在掌中的虛影。
在一樓,南舟重複了剛才的動作。從東到西,他用自己的步子一點點測量過去。
折算掉一些建築本身的面積,一樓走廊的長度和外面的相差不多。
然後他直接來到四樓。
謝相玉背著手,跟他一起上樓,從旁邊注視著他的側顏,心裡又欣賞又雀躍,幾次都忍不住想托住他的下巴,用碎喉器對他漂亮的喉結來上一下。但每次他都用意志力克服了。
南舟照樣站在四樓走廊一端,面朝向另一端盡頭透著光的落地大窗。
403是整棟樓裡唯一的階梯教室,在走廊的中心位置。除此之外,放眼望去,它的格局、長度,和一樓的走廊別無差異,也完全符合樓梯側面貼著的東五樓教室布局圖。
南舟閉上眼睛。走廊彼側透來的光,在他眼睛的毛細血管上織就一片薄薄的血網。他扶著牆,緩步向前走去。
之所以會想做這樣一番嘗試,是因為南舟在看自己的作業時,意識到了一件之前他沒有留意過的事情。他的空間感相當不錯。所以,他發現,記憶裡東五樓四樓的走廊,好像比外面看起來的更長一點。
目前,幾乎所有的短信交談內容都提到,他們進入副本前7天的聚會地點是在東五樓的某間教室。
胡力在他的傾訴短信中,說的也是「自從我們進了那間教室,一切都變了」。
之前,他們為什麼會理所當然地認為他們去的是403教室?因為403教室是體育系上大課的地方。403教室的鑰匙由孫國境掌管。聚會又是體育系四人組組織的。
按順序來說,第一個進入那股力量影響範圍的是胡力,第二個是左嘉明。最關鍵的是,齊天允讓謝相玉把燒烤送到403室去,所以,他們理所當然地得出了結論:他們的聚會就在403教室。
可是,去過一次階梯教室的南舟發現,階梯教室實在是過於寬闊,能夠被他們利用起來的,不過是桌椅和講臺中間的那片不算大的空間。
雖然有投影螢幕,可以用來看電影,但根據那天他們攜帶的大量桌遊來看,他們的主要目的並不是電影。換言之,那裡並不適合多人聚會。
而且,403室的鑰匙一直在孫國境那裡。可那天第一個到達東五樓的,並不是孫國境,而是胡力。
如果,踢完球、提前到達東五樓、等待孫國境來開門的胡力,無意間在四樓找到了一個更適合聚會的地點呢?它也許就和403相鄰。也許沒有上鎖。也許比起一間規規矩矩的階梯教室來說,更適合聚會。
它不存在於東五樓的結構圖上、不存在於夜晚7點之前。它就靜靜地在東五樓的某個角落裡蟄伏著、呼吸著、生存著,無人知曉。只在偶爾露出了冰山的一角,無聲地向一無所知的胡力敞開了門。
所以,左嘉明才說,他們去到的是一個「不存在的地方」。
南舟摸到走廊盡頭的窗櫺。他扶著窗戶,睜開眼睛後,再次走回原處、再次出發。
南舟拿著自己畫好的圖,按照窗戶的排布,在四樓來回走動了數圈。
明明從外面看來走廊是一樣長的。然而,四樓比外面多出了十五步的距離……比一樓多出了十二步的距離。
經過反覆測量,南舟確定那多出的十二步,就在403教室旁邊。只是那裡沒有門,外面也沒有窗。
這兩天的無用功,找到緣由了。
原因很簡單──他們根本就走錯教室了。
多番試驗後,南舟呼出一口氣,揉一揉眼睛,打算給江舫打個電話。他視線旁移,旋即細微地一頓……他看到了與自己的倒影隱約相疊的另一個影子。還有他手中提著的、古怪的筆狀物。
南舟將速寫本和炭筆就近靠放在消防栓上。
他倚靠著寬大的窗玻璃,撥通號碼後,將手機輕放在耳邊,「舫哥,到我這兒來。」
那邊的江舫貼著他的耳朵,輕輕舒了一口氣──好像是放下了什麼心裡的重擔。
這十個小時沒講話的重擔隔著電波,像是羽毛一樣輕而酥地拂著南舟的耳尖,有點癢。
江舫問:「你在哪裡?」
南舟摸摸耳朵,「403教室這邊。」
江舫:「不找謝相玉了?」
南舟:「嗯。他就在我旁邊呢。」
謝相玉:「……」
還沒等他做出什麼像樣的反應,南舟就把電話暫時挪離開耳側,對落了影子的方向說:「你可以跑。但如果不加入我們,孫國境一旦被成功替位,我們這邊重新洗牌,下一個順位輪到的就是你。你考慮清楚。」
說完,他把手機重新貼到耳邊,「舫哥,你不用急著來,把孫國境他們三個一起叫來。我等你們。」
掛斷電話後,南舟再次抬頭,看向空蕩蕩的走廊。
明暗的光影很妙,隨物宛轉,幻化視界,將走廊劃割成明顯的陰陽兩面。這讓他很想畫一幅速寫。
然而,原本疊在自己影子上的影子消失了。謝相玉也沒有回應他的話。
南舟有些遺憾。他想,剛才也許不應該打草驚蛇,應該先抓住謝相玉的頭髮,往旁邊的牆上撞一下,再和他說話。
但他很快否決了這個想法。萬一撞死了,不好。
好在他並不擔心謝相玉對自己下手。在戒備狀態下,除非他樂意,除非是滿月,否則沒人能對自己做什麼。
南舟走向樓梯口的同時,打算掀開新一頁速寫紙,把樓梯口掛著的教室分布圖再臨摹一遍。
然而,走出一步後,南舟就站住了。
空白的紙面上並看不見什麼字跡。但他在翻頁時,指尖在右下角碰觸到了一種微妙的浮凸感……有字。
他撫了撫紙面,用指尖讀取了上面的留言。別的不說,字形是遒勁漂亮且陌生的。
能貼著自己的身、留下這種肉眼難以識別的資訊,想必只有謝相玉了。問題是,謝相玉什麼時候留下資訊的?
南舟細想片刻,淡淡地「啊」了一聲……是自己將速寫本和筆隨手放在消防栓邊的時候。
除了一串電話號碼外,還有兩個字。
南舟將那兩個字用指尖反反覆覆讀了多遍。他長睫輕輕一眨,流露出一點困惑神情。
下一秒,南舟刺啦一聲,將整張速寫紙撕下,快速揉成團狀塞進衣兜。
撕扯的聲音很大,在空曠筆直的走廊上,甚至形成一點點迴響。

(此為精采節錄,更多內容請見《萬有引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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