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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詩詞的女兒-葉嘉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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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製造歷史」的人:從希羅多德到西蒙‧夏瑪,如何形塑我們的2500年(電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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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製造歷史」的人:從希羅多德到西蒙‧夏瑪,如何形塑我們的2500年(電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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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美國Amazon編輯選書•最佳歷史類

「我採用的書名也許有些狂妄,可能要為『歷史』一詞加上括號才算是比較準確,因為歷史畢竟具有複雜的過去。我挑選人物的標準比較是基於『影響力』,而不是依據某種眾人一致認同的史學名人錄,因為令人吃驚的是,有許多為我們提供了我們所知的這些歷史的人士,都絕對不會自稱為史學家。」──理查‧柯恩

人文知識面對科技、AI、社群媒體、資訊爆炸的現在,如果呈現更清楚的脈絡和方向?
哪些應該被了解、被記錄?或已被遺漏、篡改、誇大,甚至隱瞞?
專業、非專業、職業「製造者」深深影響我們幾千年以來對於過往的認知!
本書揭露記錄過往的人背後所隱藏的歷史,精湛地呈現一群非凡的人物──從神童、騙子、空論家到英雄──如何揭發與形塑事實,扭曲或甚掩蓋事實。

一部由故事連串橫跨2500年人類歷史的鉅作
一口氣讀完,滿足對各種歷史的所有想像
完全遊歷幾千年以來如何製造出人類歷史的過程

柯恩是一位生氣蓬勃的導遊,帶領我們踏上一場引人入勝的旅程,探究最偉大的歷史思想家公開出版的作品以及私下的言語,以便找出是什麼樣的理念引導了他們看待世界的觀點,而那些觀點也在許多方面影響了我們的觀點。
從歷史書寫的起源──在那個時候,書寫歷史本身就是一項革命性的概念──乃至「虛假歷史」的記述者(也就是那些為了美化自己並且掩飾他們本身或者他們國家的行為而不惜扭曲真相的匪徒),柯恩的探究帶領我們一路來到數位時代以及電視的出現。他以栩栩如生的描寫呈現出許多迷人的人物,包括修昔底德與塔西佗、伏爾泰與吉朋、尤利西斯‧格蘭特與邱吉爾,乃至肯恩‧伯恩斯與瑪莉‧畢爾德。

《「製造歷史」的人》是一部具知識性又富娛樂性的著作。本書充滿鮮明的性格、複雜的真相,以及出人意料的軼事,是對歷史創造的目標與技藝所從事的獨特探索,將會促使我們重新思考我們的過往,以及我們針對那些過往而向自己講述的故事。它探究哪些人得以記錄世界的歷史──從凱撒到莎士比亞,乃至肯恩‧伯恩斯──以及他們的偏見如何影響我們對於過往的理解,包括凱撒、莎士比亞乃至西蒙‧夏瑪──如何直到今天仍然持續影響我們看待歷史的觀點。柯恩問道,所謂的「客觀」歷史是否真的存在?把一個人稱為史學家究竟是什麼意思?

作者簡介

作者簡介

理查‧柯恩(Richard Cohen)

著有《追逐太陽》(Chasing the Sun)、《仗劍而行》(By the Sword)以及《師法托爾斯泰》(How to Write Like Tolstoy)。曾任倫敦兩大出版社的出版總監,編輯的圖書獲得過普立茲獎、布克獎與惠特貝瑞/科斯塔圖書獎(Whitbread/Costa)等獎項,並有二十一本曾經登上暢銷榜冠軍。合作過的作者包括馬德琳‧歐布萊特(Madeleine Albright)、大衛‧波伊(David Boies)、約翰‧基根、理查‧霍姆斯、希拉蕊‧斯珀林(Hilary Spurling)、凡妮莎‧蕾格烈芙(Vanessa Redgrave)、哈羅德‧埃文斯(Harold Evans)、斯塔茲‧特克爾、約翰‧勒卡雷(John le Carré)、安東尼‧伯吉斯、傑佛瑞‧亞契(Jeffrey Archer)、珍‧奧爾(Jean Auel)、金斯利‧艾米斯(Kingsley Amis)與塞巴斯蒂安‧福克斯。
超過三十五年來在全球各地針對無數主題舉行過講座,最近一次是為「紐約時報旅遊」(New York Times Journeys)舉行的講座,內容涵蓋加拉巴哥群島乃至法國與比利時的第一次世界大戰戰場。曾為切爾滕納姆文學節擔任兩年的節目主任,而這項活動也在他主持期間成為全世界最盛大的圖書節。
在倫敦的泰晤士河畔京斯敦大學(University of Kingston-upon-Thames)擔任了七年的創意寫作客座教授,也曾在劍橋大學莫德林學院擔任過一個學期的訪問學人。皇家文學學會的會士。
曾經五度獲得英國全國軍刀賽冠軍,在一九七二、一九七六、一九八○與一九八四年獲選為英國奧運擊劍隊選手,也曾四度贏得世界長青軍刀賽冠軍。
為英國大多數的質報都供過稿,在一九九九年遷居紐約之後也為《紐約時報》、《華爾街日報》與《紐約時報書評》撰稿。

譯者簡介

陳信宏

專職譯者,曾獲全國大專翻譯比賽文史組首獎、梁實秋文學獎及文建會文學翻譯獎等翻譯獎項,並以《好思辯的印度人》入圍第33屆金鼎獎最佳翻譯人獎。近期譯作包括《比較的幽靈》、《傅柯的多重人生》、《槍炮、船艦與筆墨》、《我們與動物的距離》、《眾神的遊戲》、《如何在二十一世紀反對資本主義》等。

名人/編輯推薦

書評
「極富娛樂性。……柯恩不論寫什麼都充滿活力。」
──路易斯‧梅南,《紐約客》

「內容龐雜又富有驚人野心,特色鮮明又讀來清晰流暢並且引人入勝,《「製造歷史」的人》深入探究歷史導向的學者與藝術家──包括伯恩斯與莎士比亞乃至希羅多德──如何形塑人類的集體記憶。」
──道格拉斯‧布林克利(Douglas Brinkley),《華盛頓郵報》

「柯恩提出一項富有說服力的論點,主張歷史不但是由政治、戰爭、經濟以及其他力量造就的結果,也是由史學家創造而成。……一部引人著迷而且精巧細膩的歷史之史。」
──《出版者週刊》(星級推薦)

「見解深刻、引人深思,而且經過透徹研究。歷史愛好者將會發現這本寫得異常出色的書籍不但深富見解,讀來也妙趣橫生。」
──《圖書館雜誌》(Library Journal)(星級推薦)

「一部高超的概觀著作,從希羅多德一路談到瑪莉‧畢爾德。……風趣、睿智又高雅,這部巨作本身絕對有資格成為一部歷史經典。」
──奈傑爾‧瓊斯(Nigel Jones),《旁觀者》

「一部讀來令人欲罷不能的調查著作,探究史學家的背景如何影響他們呈現過往的方式──不但在過去如此,直到今日也還是一樣。」
──克莉絲蒂娜‧哈迪門特(Christina Hardyment),《泰晤士報》

 

名人推薦語

「真是一項非凡的成就!如同理查‧柯恩所有的作品,《「製造歷史」的人》也開啟了一項與讀者的對話──嚴肅又風趣,文雅卻又尖銳,博大精深又引人入勝,並且充滿生氣。這本書涵蓋的範圍極為廣大,但從不忽略富有揭示性的細節。一部深具學術性、生氣蓬勃、字字珠璣、帶有最新資訊又饒富趣味的著作。」
──希拉蕊‧曼特爾,兩屆曼布克獎得主,《狼廳三部曲》作者

「藉著鉅細靡遺的研究與令人著迷的軼事,理查‧柯恩針對記錄過往的人士揭露了他們背後所隱藏的歷史。他精湛地呈現了一群非凡的人物──包括神童乃至騙子、空論家乃至英雄──如何揭發與形塑事實,有時也扭曲或甚至掩蓋事實。在這樣的過程中,柯恩達成了只有最傑出的史學家所能夠做到的事情:他以一絲不苟而又引人入勝的方式創造了歷史。」
──大衛‧格雷恩(David Grann),暢銷作家,著有《花月殺手》(Killers of the Flower Moon)與《失落之城Z》(The Lost City of Z)

「一部多麼宏偉而且又深富啟發性與樂趣的著作!理查‧柯恩帶領我們踏上一場博學的旅程,探索嘈雜的歷史以及藉由講述故事而形塑了我們的那些人物。要瞭解我們自己是什麼人,我們就必須瞭解自己在過去曾經是什麼人──而且,如同柯恩充分證明的,我們也必須瞭解是誰形塑了那些認知。」
──強恩‧米查姆(Jon Meacham),著有《美國之獅:安德魯‧傑克森在白宮》(American Lion: Andrew Jackson in the White House)與《傑佛遜:權力的藝術》(Thomas Jefferson: The Art of Power)

「理查‧柯恩寫了一封極度迷人的情書,獻給歷史當中那些不為人知的故事講述者。充滿啟發性、趣味盎然但又極度注重公平的評價,《「製造歷史」的人》適時提醒了我們,歷史不是自動寫成的。」
──艾曼達‧佛曼,著有《浮華一世情:德文郡公爵夫人喬吉安娜的傳奇一生》(Georgiana, Duchess of Devonshire)、《烽煙四起》(A World on Fire)與《女性打造的世界》(The World Made by Women)


 

首先介紹一些我個人的歷史。一九六○年九月,我進入唐塞德學校(Downside School)就讀,這所學校位於英國鄉間腹地,距離巴斯(Bath)這座古老城市約半個小時的車程。這所羅馬天主教男子學院受到唐塞德修道院直接控制,那間教堂所屬的本篤修士團體在四百年前創立於哈布斯堡尼德蘭(Habsburg Netherlands),後來因為法國大革命而遷移到英國。
我被分入一個有十二名學生的小組當中修習中世紀歷史,小組成員的年齡介於十三至十五歲之間(我當時十三歲)。我們的專題科目是亨利八世解散修道院,而這項主題的首要權威是大衛‧諾爾斯(David Knowles),他在當時是劍橋大學的中世紀史教授。他對那些入世的修士所抱持的觀點直截了當:「他們罪有應得。」直至我在唐塞德學校的學業即將完成之前,我才得知諾爾斯自己曾是那裡的修士,並且在二十年前左右於不太愉快的狀況下離開。我當時尚未成形的心智產生了一個念頭,心想他的判斷必定不免受到他身在修會裡的經歷影響。
出社會之後,我開始對其他作家心生好奇。他們同樣形塑了我們對於過往的認知,但他們的人生又如何形塑了他們的書寫? 我閱讀約翰‧盧卡奇(John Lukacs),他提到「歷史」帶有雙重意義,因為「歷史」除了是過往之外,也是對於那個過往的描述,所以每一位歷史作者都是一名詮釋者、一面濾鏡,不免為歷史注入他們自己的觀點。
探討歷史的本質與史學家的書籍多不勝數,就算單純只就英文著作而言也是如此。但儘管這樣,這個領域還是有許多空間可讓人開闢自己的道路。和我想寫的這本書最近似的著作,是已故的約翰‧布羅(John Burrow)所寫的《歷史的歷史》(A History of Histories, 2009),他當初帶著精心挑選的三十七部文本閉關於自己的牛津書房裡,而寫出了這本權威性著作。如同他指出的:「除了最乏味的極少數之外,幾乎所有的史學家都帶有一些個人特有的缺陷:某種程度的共謀、理想化,以及認同;某種義憤填膺、矯正錯誤或者傳達訊息的衝動。他們最引人入勝的書寫,經常就是源自這些缺陷。」他接著檢視對於過往事件的描寫如何隨著政治、宗教、文化與愛國精神的影響而改變。不過,他聚焦於古代與中世紀歷史,而且主要的興趣是史學史(也就是對於歷史書寫的研究),而不是在於史學家本身:這就是我們兩人著眼點的不同之處。
吉朋記述羅馬帝國衰亡的著作,是最廣為人知的歷史著作,而他也寫了六冊極為不同的自傳,並且深深明白對於過往的陳述必然是形塑該項陳述的智力所造就的產物。在〈米底亞王國回憶錄〉(Mémoire sur la monarchie des Mèdes)這份沒有出版的手稿當中,他省思指出:

每一位書寫歷史的才智之士都會把自己的精神特性注入其中,也許是在自己沒有知覺的情況下。這麼一位才智之士筆下的人物雖然各有不同的熱情與處境,卻都似乎只有一種思考與感受的方式,也就是作者本身的思考與感受方式。

才智之士、書寫歷史的人、作者的思考與感受方式──這些詞句需要深入探究。這就是本書打算做的事情,把學者之間的較勁、資助者的要求、謀生的必要、身體殘疾、潮流變遷、文化壓力、宗教信仰、愛國意識、風流韻事、對於名望的渴求等等都納入考量。本書也企圖敘述世人對於何謂史學家的看法所出現的變化,同時解釋傑出的史學家為何會寫下他們那些版本的歷史。海德格據說曾以這麼一句話為一場研討會揭幕:「亞里斯多德出生、工作,然後死了。接下來,讓我們來探討他的思想吧。」在我看來,這樣的劃分並不合理。
我挑選的都是作品通過了時間考驗的作家:希羅多德與修昔底德、李維(Tito Livy)與塔西佗,乃至傅華薩(Jean Froissart)、吉朋、偉大的十九世紀史學家,一路直至今天。不過,我也在其中納入了邱吉爾──他雖然不是個傑出的史學家,卻是一位極為重要的參與紀錄者,不但深具說服力,著作也廣受閱讀。此外,我還納入了像是西蒙‧夏瑪(Simon Schama)與瑪莉‧畢爾德(Mary Beard)這樣的史學家:他們開始在電視上露面之後,名聲與影響力就成長到了一個不同的層級。
我採用的書名也許有些狂妄,可能要為「歷史」一詞加上括號才算是比較準確,因為歷史畢竟具有複雜的過去。我挑選人物的標準比較是基於「影響力」,而不是依據某種眾人一致認同的史學名人錄,因為令人吃驚的是,有許多為我們提供了我們所知的這些歷史的人士,都絕對不會自稱為史學家。如同黑人學者W. J. 摩西(W. J. Moses)在將近二十五年前所寫的:「歷史意識不是職業學者的獨立創作,也不專屬於他們所有。」我納入的人物包括聖經的寫作者、幾名小說家、一位劇作家(莎士比亞,因為我認為他比歷史界或文學界的任何作家都更加形塑了大多數人對於過往的觀點),還有佩皮斯(Samuel Pepys)這位日記作家。有些人可能會主張佩皮斯的個人沉思應該算是歷史的第一手來源,而不是歷史著作,但他的日記其實兩者都是,充分顯示了十七世紀下半葉的英國中產階級生活。日記也是一種祕密歷史,刻意保密不讓他人閱讀,以其中的悄聲言語挑戰掌權者的公開聲明。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最傑出的日記作家都是女性:義大利的伊莉絲‧奧里戈(Iris Origo)、荷蘭的安妮‧法蘭克、德國的烏蘇拉‧馮卡多夫(Ursula von Kardorff)。在那個時候的某些國家裡(例如澳洲),寫日記是一種可以受到軍法審判的罪行。一九四一年,在列寧格勒圍城戰展開之時,書寫日記被視為一種見證形式而受到鼓勵;後來,這類記錄卻遭到查禁,原因是日記可能會破壞日常英勇行為的集體敘事。
要記述全球各地從古到今的所有史學家,明顯可見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我雖然依據自己的興趣以及生活經驗而竭盡全力撰寫這本書,卻也和每一位過往書寫者一樣,不免受制於自己的主觀,還有所處的情境以及個人的經驗與時間。不過,針對我們是什麼人的敘事以及歷史該由誰書寫爭奪主導權,是所有文化當中都存在的現象,而我們對自己的歷史所懷有的理解也會影響我們的行為與認知。如同詹姆斯‧鮑德溫(James Baldwin)所寫的:

歷史不只單純指涉過往,甚至也不是主要指涉過往。相反的,歷史的巨大力量來自於我們把歷史攜帶於內在、我們的許多方面都在不知不覺間受到歷史的控制,而且歷史也的的確確存在於我們的一切所作所為當中。這種情形不可能改變,因為我們的參考架構、我們的身分認同,以及我們的夢想抱負全都脫離不了歷史。

幾年前,我在剛開始著手撰寫本書的時候,到麻州的阿默斯特學院(Amherst College)向一群歷史教授發表演說談論這項寫作計畫。演說結束後,一名拉丁美洲歷史教授走到臺前,先是客套了幾句,然後對我說:「你對你的主題採取橫向做法,我們這裡是採取縱向做法。你在阿默斯特一定沒辦法取得終身職。」我覺得這項幾何學不具說服力,但即便是我所嘗試的這項如此廣泛的探究,也可能會讓大學裡的史學家感到不悅。
我在一九六○年代中期就讀劍橋大學的時候,歷史系裡的老前輩是出生於德國的都鐸王朝專家傑佛瑞‧艾爾頓(G. R. Elton)。他在一九六七年出版了《歷史學的實 踐》(The Practice of History),主張只有「專業人士」撰寫的才是真正的歷史,而「業餘人士的招牌特色是缺乏直覺理解。……業餘人士傾向於認為過往或者部分的過往老舊過時;專業人士則是完全不可能有這樣的表現」。他接著指出:歸根究柢,專業人士運用的工具就是「由學問與才識控制的想像力,而這樣的想像力又為學問與才識賦予意義」。理察‧埃文斯爵士(Richard Evans)是二十世紀德國的傑出詮釋者,一直到不久之前都是劍橋大學的現代史欽定教授,而藉著與他的談話,我得知了艾爾頓的觀點至今仍然具有支配地位。在埃文斯眼中,任何傳記作家、回憶錄作家,或是懷著特定目標探究其主題的人士,都不算是真正的史學家。由於他們兩人都和威爾斯有地緣關係,可見威爾斯的歷史殿堂大概頗為寂寞冷清。


 

目次

上冊

前奏/修道院外的修士
一、歷史的破曉/希羅多德還是修昔底德?
二、羅馬的榮光/從波利比烏斯到蘇埃托尼烏斯
三、歷史與神話/創造聖經
四、封閉過往/穆斯林的歷史觀
五、中世紀的編年史家/為民族創造歷史
六、無心插柳的史學家/馬基維利
七、莎士比亞/歷史的戲劇
八、佐佐與異教徒傀儡/伏爾泰與吉朋
九、宣告一門學科/從麥考萊到蘭克
十、很久很久以前/精通過往的小說家
十一、美國內訌/南北戰爭的不同版本

下冊
十二、鞋子、船隻與封蠟/年鑑學派
十三、紅色史學家/從馬克思到霍布斯邦
十四、局內人書寫的歷史/從凱撒到尤利西斯‧格蘭特
十五、編織歷史/邱吉爾與他的工廠
十六、重量級的對手/學院裡的戰爭
十七、受傷的史學家/約翰‧基根與他的軍事頭腦
十八、女性的歷史/從班昭到瑪莉‧畢爾德
十九、我們的故事由誰講述?/從喬治‧威廉斯到伊布拉‧肯迪
二十、虛假的歷史/述說真相與「愛國主義」的角力
二十一、初稿/記者與近期的過往
二十二、電視上的歷史/從艾倫‧泰勒到亨利‧路易斯‧蓋茨

後記
致謝
作者簡介
譯者簡介

書摘/試閱

十三、紅色史學家──從馬克思到霍布斯邦
一八六○年代中期,住在倫敦的馬克思收到他位於萊比錫的出版商所寄來的一封信:

「親愛的博士先生:您同意為我們寫的《資本論》,手稿已經遲交十個月。我們如果沒有在接下來六個月內收到手稿,將不得不另覓作者。」
要是真的如此,歷史該會有多大的不同!馬克思(一八一八─一八八三)雖然拖稿成性,卻終究完成了他這部重大著作的第一冊,而在一八六七年出版。他沒有活著看到規畫中的第二與第三冊出版,但他的朋友恩格斯利用他的筆記完成了這兩冊作品。對於馬克思留下那麼多的內容沒有完成深感震驚的恩格斯,把那些筆記拼接起來,而陸續在一八八五與一八九四年出版。由捷克裔奧地利籍馬克思主義理論家卡爾‧考茨基(Karl Kautsky)編寫而成的第四冊,則是在一九○五至一九一○年間出版。這四本書雖然一再提及過往的事件,但主要是經濟史的作品。不過,馬克思確實書寫過歷史,也無疑影響了歷史的書寫方式,尤其是對社會與經濟因素的系統性研究。關於馬克思的這項影響,保守派史學家崔姆路普這位絕對算不上是最自然而然的馬克思主義者指出:「他為我們的主題賦予了一項新的組織哲學,而且正是出現在最需要的時候:在歷史材料多得令人無法招架,而且先前的歷史哲學也已陷入枯竭之際。」
馬克思本身的第一位智識嚮導是哲學家暨人類學家費爾巴哈(一八○四─一八七二),他在一八四一年出版的《基督教的本質》(The Essence of Christianity)倡導無神論以及後來所謂的「唯物史觀」。馬克思先是到波昂就讀黑格爾曾經任教過的弗里德里希威廉大學(Friedrich-Wilhelms-Universität),接著搬到柏林學習法律。到了一八四○年代初期,才二十幾歲的馬克思(這時他已結了婚:總是熱切於違逆傳統的他,十八歲就取了二十二歲的燕妮‧馮威斯伐倫〔Jenny von Westphalen〕為妻)已是青年黑格爾學派(Young Hegelians)這個團體的成員,其目標在於重拾深植於黑格爾著作當中的激進理念。馬克思對於歷史如何發展提出了一個比較樸實的版本,以黑格爾陳述的精神開展作為歷史的終點:資本主義一旦遭到摧毀,就會出現一個遠遠更好的世界。相對於黑格爾充滿野心的理論,馬克思則是主張認為,驅動歷史的力量是存在於任何一個時間點的物質或經濟條件。
馬克思起初的志業是成為社會運動記者。他在一八四二年一月藉著為《萊茵報》(Rheinische Zeitung)這份自由派報紙供稿而展開職業生涯。那年十一月,比他小了兩歲的恩格斯走進該報位於科隆的辦公室,於是他們的人生就從此緊密交織在一起(一名史學家形容他們「密不可分」──唯一的例外是在恩格斯出外獵狐的時候,因為馬克思對這種活動不感興趣。)馬克思曾說,沒有人像他寫了這麼多探討金錢的文字,但自己擁有的錢卻是那麼少。他直至五十歲以後才獲得財務上的穩固,原因是恩格斯以自己繼承的家產指定給他一筆年金。馬克思一度甚至考慮過擔任鐵路員工,但他的求職申請卻因為筆跡太潦草而遭到駁回。另外還有一次,他則是因為當掉了自己唯一的一件大衣而無法出門。如果沒有恩格斯,他的家庭財務必定會徹底崩潰。恩格斯在一八四九年十一月於他父親位在曼徹斯特的紡織公司接下一份全職工作,因而能夠經常接濟他的這個朋友。他不只提供金錢,在馬克思與家中的女僕琳蘅‧德穆特(Lenchen Demuth)產下一子之後,恩格斯也藉著宣稱自己是孩子的父親而挽救了馬克思的婚姻。
在一八四○年代期間,馬克思主編了歐洲的幾份政治報紙,也為那些報紙撰稿,而贏得了激進分子的名聲,先是在國家審查機構迫使他的報紙停刊之後逃離萊茵蘭,接著陸續遭到不同城市驅離,依序為巴黎、布魯塞爾、科隆,然後又是巴黎。恩格斯在一八四八年於巴黎與他會合之後,就把他帶到英國,然後兩人開始合作寫書,包括《神聖家族》(The Holy Family)、《德意志意識形態》(The German Ideology ;內容主要在於抨擊費爾巴哈與哲學家麥克斯‧施蒂納〔Max Stirner〕)以及《哲學的貧乏》(The Poverty of Philosophy ;抨擊皮耶約瑟夫‧普魯東〔Pierre-Joseph Proudhon〕)。在這些著作裡,馬克思都批評了自己先前的思想以及別人的思想。近來的一部傳記提及他「極度不可調和、不肯妥協而且冥頑不靈的本性」,而他無可遏抑的凶猛性情在抨擊自己的時候最是明顯可見。馬克思的父親在絕望之下於一八三七年問道:「你有沒有可能為你身邊的人帶來快樂?」不令人意外的是,馬克思的葬禮只有十一個人出席。
儘管如此,他還是有朋友,尤其是恩格斯。他們兩人都熱愛英格蘭的海濱度假勝地,特別是位於東肯特郡的馬蓋特(Margate)與拉姆斯蓋特(Ramsgate),而且會相偕去看潘趣和茱蒂偶戲以及黑臉走唱表演。馬克思後來藉著為《外交評論》(Diplomatic Review)撰稿而展開他在英國的職業生涯之後,也與這本雜誌的主編多布森‧科勒特(Dobson Collet)結為好友,他們兩家人每週都會輪流到對方的家中聚會,共同朗讀莎士比亞的作品。他們甚至還為這些聚會取了個名稱:「道格培里俱樂部」(The Dogberry Club),其中的「道格培里」這個名字來自於《無事生非》(Much Ado About Nothing)劇中那個自鳴得意的警吏。
在一八五二至一八六二年間,馬克思為紐約的《每日論壇報》這份當時全球發行量最大的報紙撰寫一個專欄。他總共為這個專欄寫了四百八十七篇文章,比他生前出版的其他任何作品都還要多。不過,那些文章約有四分之一是由恩格斯代筆,尤其是在馬克思生病之時,而他又經常生病,在一生中備受各種病痛所苦,特別是一種會導致他身上發出膿瘡的皮膚疾病。「我希望資產階級會終生記得我的癰疽,」他寫信向恩格斯表示。
在一八四七與一八四八年間,歐洲各地紛紛爆發革命──包括在法國、義大利、奧地利、匈牙利、普魯士以及其他地方。這是歐洲史上範圍最廣的一波革命浪潮,共有超過五十個國家受到影響,而馬克思也就利用這個時機表明了他的意圖。一八四八年二月底,獨自置身於他位在巴黎奧爾良路四十二號的書房裡,馬克思「在濃厚的雪茄煙霧當中徹夜振筆疾書」(他最活力充沛的傳記作者法蘭西斯‧惠恩〔Francis Wheen〕如此描寫道),而完成了一本二十三頁的小冊子,也就是《共產黨宣言》。我們現在都認為這是他的招牌文本,但其中含有一份共有十個要點的方案,卻是幾乎一字不差的抄自恩格斯先前所寫的另一個版本,而他為那份草稿所取的標題是「共產主義的基本要點」,並以要理問答的形式寫成,內容共有二十五個問題,每個問題都有一個獨特的答案(利用宗教的形式進行政治煽動是常見的做法)。恩格斯對這份草稿感到不滿,而寫信向馬克思表示應該把「這個東西改名為『宣言』」。於是,就出現了馬克思的文本。
《共產黨宣言》單純聚焦於一八四○年代,把資本主義描述為一股力量,將會導致一切民族與宗教認同的消失,而演化出一個由市場需求所控制的全球文明。不過,在無產階級能夠意識到自己的潛力之前,資本主義必須先促成世界的現代化。工業生產將會迅速增長,在資本主義造成的毀滅之前先把剩下的兩個階級濃縮成為本質上互相對立的兩個團體。
這是《共產黨宣言》的核心訊息,但就智識上而言,這部文本卻根本亂七八糟,如同提摩西‧申克(Timothy Shenk)所言,其中「混雜了英國經濟學、法國政治學與德國哲學,而這些內容之所以能夠凝聚成一個整體,靠的不是任何內部一致性,而是馬克思的意志力」。這部文本的作者假裝解釋了所有的歷史,卻無法明確說明任何一項事件。
馬克思雖然展望一種新社會,對於那個新社會的樣貌卻沒有確切的概念,例如他就未能預見法西斯主義與福利國家這兩股二十世紀的重大力量,儘管福利國家的理念在馬克思生前就已由俾斯麥引進德國。
相當引人注目的一點是,「資本主義」一詞並沒有出現在《資本論》的第一冊當中。由於馬克思是資本主義最嚴厲的批評者,因此這實在是一大遺漏。「Communism」(共產主義)一詞源自法文的「communism」, 而這個法文詞語又是由拉丁文字根「communis」與字尾「-isme」結合而成,並且早在馬克思將其提倡為一種經濟與政治體系之前就已廣泛受到使用。然而,一般都把「共產主義」視為他獨創的概念,倡導階級鬥爭,以造就一個財產完全公有而且每個人都可依其能力和需求而獲得報酬的社會。這樣的概念究竟和社會主義有何不同,從此以後就不斷受到爭辯;如同那個時代大部分的作家,馬克思也是把共產主義和社會主義當成同義詞使用。
無階級社會的概念最早出現於古希臘。後來在五世紀出現於波斯的瑪茲達克運動(Mazdak movement),則是對貴族階級享有的崇高地位提出異議以及致力於建立一個實施平等主義的共和國,而被形容為「communistic」。自此之後,又有其他若干類似的社群陸續冒出,通常都是受到聖經的啟發。也有人把這類思考方式追溯到湯瑪斯‧摩爾,因為他的《烏托邦》(一五一六)描寫了一個財產共有的社會。直到後來,在法國大革命之後,共產主義才成為一種政治信條。這個用語的現代意義最早由維克托‧德胡帕伊(Victor d’Hupay)界定。在出版於一七七七年的《哲學社群計畫》(Projet de communauté philosophe)這本書裡,他建議讀者「由社群當中的居民共享所有的經濟與物質生產結果,好讓所有人都能夠得利於每個人付出的努力」。
馬克思與恩格斯所做的,是提供一項新定義以及推廣這個詞語。然而,《共產黨宣言》在後續數十年間卻備遭忽略,直至二十世紀初才出現熱切實行其中方案的讀者。《資本論》與《共產黨宣言》就是在這個時候惡名昭彰。「馬克思主義還非常年輕,幾乎可說是才處於嬰兒期,」沙特在一九五六年寫道。儘管有起初的那段延遲,還是沒有其他文本能夠像這兩部著作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造成如此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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