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朝大國到瓜分中國，只需要走錯「五步」！官場肥缺、科考舞弊、權力鬥爭……深藏在體制下千年的劣根性，不會馬上致命，只會慢慢瓦解帝國而已！

有哪個部門可以明目張膽貪汙老闆的錢？內務府！
卑鄙小人比坦蕩君子有更大的機會獲勝？看看劉邦！

從「萬邦來朝」到必須「師夷長技」的下坡路，中國需要走幾百年？
官官相護、以權謀私、科考亂象……全部都是內部自己的問題！

▎官場──中國人一輩子的夢想職業「官老爺」
本篇深入探討了古代官場的陰暗面。走進官場背後的幕後世界，揭露了假官行騙案的神祕面紗，並探討為何中國人如此熱衷於追逐官位？甚至一輩子都在求取功名到老！同時，書中更反思了所謂「傳子不傳賢」的問題，當太子本身並不具備成為一國之君的資格與智慧時，身為國君又該如何應對王位繼承人的問題？

▎出世入世──是要名利還是要半日閒？
本篇將焦點轉向名利與權力之間的隱藏關係，透過詩人王維的「幸福人生」，作者將揭示追求功名利祿與閒適生活的極端衝突，以及在政治和文學之間的紛擾。同時，詩人張籍的四個官場片段深入了解閒人和官員之間的隔閡。最後藉由了解戊午科場案，一窺晚清科舉制度的混亂，以及當局如何嘗試整頓。

▎經濟──你絕對想像不到的富裕，也絕對想像不到的貧窮
本篇將觸及帝國的經濟問題，從西晉首富的傳奇故事中，作者探討了食利者心態如何影響經濟。同時將深入了解農民起義的經濟學考量，特別是方臘的農民起義。此外，晚清出現的一批「出國熱潮」，帶出了勞動力和海外僑民如何影響國內經濟等課題。

▎逐鹿──永遠逐不完的鹿，永遠搶不完的權
本篇將透過具有轉折性的歷史事件，深入探討權力鬥爭的本質。關於劉邦項羽的雙雄抗衡，以及李煜和大小周后的亡國悲劇。更以太堅安德海之死為例，揭示了政治鬥爭的黑幕下，權力和派系間千絲萬縷的關係。

▎紛亂民國──水土不服的中國憲政
最後一篇將探討中國憲政的嘗試和波折。我們將回顧宋教仁遇刺事件，導致了民國初年的議會夢胎死腹中，以及透過曹錕賄選案，探討選舉背後的黑幕，了解軍閥與革命的複雜時代背景。張學良殺楊宇霆和常蔭槐事件，則反映民國時期的東北地區奉系軍的分裂。最後，一九四七年「國大代表」誕生記，以及民國記者筆下的「國民大會」，揭示民國時期的政治風雲。

【本書特色】：
本書透過細緻的史實分析，揭示了千年來體制內的問題如何影響帝國的命運。包括官官相護、貪污腐化的「當官」文化；廉價勞動力、世家貴族庇蔭的經濟課題；宦官權力泛化的後宮政治、皇權與派系鬥爭；軍閥與民主相抗衡的局面、荒誕混亂的國民大會背後的憲政建設等等議題，帶領讀者思考這些挑戰如何對中國歷史有深遠的影響。

張程，青年學者，研讀政治學、外交學。著有《洞悉中國史，只看這18件事！》、《歷史陣痛期，不合時宜的民國》、《從天朝大國到瓜分中國，只需要走錯「五步」！》等作品多部。

前言：中華帝國無法克服的五大頑疾

中國歷史上產生過許多蕩平宇內、一統天下、坐享江山數百年的強盛帝國。這些帝國看起來人煙湊集、百業興旺，動不動還出了幾個太平盛世來點點綴、貼貼金。可細究起來，中華帝國從來就沒有健康過，多數時候甚至可以用「病病歪歪」來形容。

每個皇帝都求賢若渴、禮賢下士，每個朝代都把禮遇人才的口號喊得震天價響，恨不得把天下人才都納入帝國體系當中。中華帝國可能是最關注人才問題的帝國，可恰恰是在這個帝國中，浪費人才、迫害賢才、嫉賢妒能的現象從來就沒有絕跡過。從屈原到李白、杜甫，再到徐渭、曹雪芹，誰是無才無能之人？可又有誰施展了平生抱負得到善終？究其原因，「人」和「才」相結合後，人就學會了獨立思考，有了自己的思想體系和社會抱負。而帝國和皇帝需要的是服從皇權，在帝國體系中按部就班的服從者、執行者和衛道之士。雙方產生了思想認知上的鴻溝。通常是，中華帝國在考慮，是要俯首帖耳的「奴才」，還是獨立正直的「人才」？而散落在帝國各地的人才則在思考，到底是聽從內心的召喚行事，還是一味去追逐高官厚祿？

每一年，帝國的皇帝都要定期去社稷壇拜祭，且會屈尊牽一下牛、鬆幾步路的土，以示帝國政府對農耕、對經濟民生的重視。這些象徵性的活動耗資巨大，有時還伴隨對扈從權貴、操辦官員和精挑細選出來的「勞動典型」的巨額賞賜。可是，這個國家的經濟主體不是皇帝，不是官員權貴，也不是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佃農婢女，而是辛辛苦苦在自己那一畝三分地裡刨食、男耕女織、自給自足的自耕農群體。他們為帝國貢獻賦稅、徭役、兵源和忠誠，節衣縮食、擴大生產，推動帝國經濟平穩發展。

不幸的是，經濟發展的主要成果被統治階層霸占了。得到賦稅徭役，持續不斷供養的統治階層人員，因為經濟發展，大都良田萬頃、家財萬貫、經濟實力日益雄厚，反過來肆意貪婪侵吞自耕農們的家產土地。帝國經濟越繁榮，統治階層經濟勢力就越強，對自耕農們的侵害就越嚴重。這就好像一邊在築造堤壩（自耕農推動經濟），另一邊在同時挖堤（權貴階層迫害自耕農），而且挖堤的速度逐漸超出築堤的速度。自然有一天，決堤了，帝國轟然倒塌。

滾滾歷史車輪駛入近代之後，田園牧歌式的自然經濟，成分比重大幅下降，近代經濟成分比重上升。私營工商業和工商業主，開始活躍起來。無奈他們天生畸形，私營經濟發達不起來，經由國家資本主義形式，終被公有經濟取代。究其原因，官匪兵稅賦捐和動盪的時局，根本沒給近代私營經濟創造發展的舞臺。

私營工商業主階層和留洋歸來的知識分子們，在近代組成了傾心西式社會制度、呼籲向西方學習的主體力量。因為，平穩行駛了幾千年的中華帝國這條大船，日益僵化、保守脆弱，但又盲目自大。進入近代，突然和風風火火闖進東方世界的西方文明迎頭相撞，船體自然毀損嚴重、傷痕累累。於是，向西方學習，成為多數志士仁人的一致看法――包括少數開明地主和統治權貴在內。但學習了西方語言，引進了西方機器，建造了西式樓房，甚至追捧起西方「更圓更亮」的月亮之後，中國社會依然絲毫沒有起色，繼續在積貧積弱的道路上一路狂奔。這是因為：任何器物、制度與文化，都離不開社會基礎的支撐。近代中國不存在容納、消化西方各項制度的社會基礎。中國人還沒有從心底做好準備，中國社會也沒有相應的結構調整。一九〇五年的預備立憲、一九一二年的總統大選，以及宋教仁積極倡導的議會政治，今日看來便顯得可笑悲壯。

考察人才問題、經濟問題也好；考察近代經濟的破產、西式制度移植的失敗也好，都發現有一個隱含的主角在幕後發揮作用。這便是――權力。

權力和人們追逐權力的欲望，始終廣泛存在於中國歷史的各個方面、各個時期。沒有權力的人，夢想獲得權力；擁有權力的人，需要表現權力――比如導致近代私營經濟破產的重要原因，就是權力過度干預經營活動、插手利潤分配。權力小的人，想擴大權力；處於權力金字塔頂端的人，要鞏固權力。權力鬥爭是絕對的零和賽局，是殘酷無情的，超越一切脈脈的溫情――中華帝國歷史上最殘酷的權力鬥爭，往往發生在擁有至高無上權力的皇室內部。

權力之爭還在帝國內部產生了環環相扣的「圈子」。不同的人為了同樣的目的（追逐權力），匯聚成不同的圈子。大大小小的圈子四處疊加，鑽營之徒以出入圈子為能事，從小圈子跑向大圈子；從低階層的圈子跑向高階層的圈子；從一、兩個圈子，發展成幾十個圈子。利益相同，大家抱成一團、嘻嘻哈哈；利益相左，立刻反目成仇、相互拆臺。而游離在圈子之外的人是危險的，只有進入圈子，才有「好事分一杯羹、壞事相互兜著」的好處。在令人眼花撩亂的圈子內，貪贓枉法、營私舞弊被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帝國的廟堂之上、衙門之中，人與人相見不問學識能力，也不問履歷資格，而是先拱手詢問：「敢問令尊名諱，官居幾品？」「兄臺仙鄉何處，授業恩師何人？」（家世、地域、科考這三項是組成圈子最普遍的要素。）

以上的五個問題：人才困境、經濟悖亂、權力鬥爭、派系傾軋和近代變革之難，是中華帝國難以克服的五大頑疾。至於宦官專權、後宮干政、游牧民族入侵，以及黃河決堤、長江氾濫等天災問題，帝國透過內部調整，都可以自己治癒。

本書是剖析帝國五大頑疾的通俗讀物。那麼到底什麼是五大頑疾的致病因子？這就需要諸位讀者翻開書去一一尋求答案。在尋求答案的同時，筆者也希望各位讀者能從中看到光明，收穫諸多知識上的快樂。這就是本書的意義所在。

謝謝大家。

前言：中華帝國無法克服的五大頑疾

第一篇　權杖光芒中的陰暗
假官行騙案：中國人為什麼熱衷當官
傳子不傳賢：太子是白痴，怎麼辦？
賑災與買帳，血淋淋的官場潛規則
內務府肥缺：如何從皇帝身上揩油

第二篇　人力和權力的鴻溝
名利不如閒！王維的「幸福人生」
大隱隱於朝，詩人張籍的四個官場片段
讀書與賺錢！窮秀才娶了富家女以後
戊午科場案：晚清科舉亂象及其「整治」

第三篇　帝國的經濟悖亂
食利者心理：西晉首富的鬥富人生
造反者方臘：農民起義的經濟學考量
晚清出國熱：帝國殘年如何對待華人華僑
長不大的苗：近代民營企業的「盆景化」

第四篇　永恆的話題：權力鬥爭
卑鄙者勝出：劉邦是怎麼打敗項羽的？
隱蔽的凶手：李煜與小周后的愛情悲劇
亂判女屍案：一個案子，多種解讀
安德海之死：殺個太監也不容易

第五篇　憲政在中國
宋教仁遇刺：民國初年議會夢的夭折
曹錕賄選案：誰該為選舉黑幕負責？
最後的內訌：張學良殺楊宇霆、常蔭槐事件
全民看大戲：一九四七年「國大代表」誕生記
華麗的猴戲：民國記者筆下的「國民大會」

後記

第一篇：權杖光芒中的陰暗

沒有權力的人，夢想獲得權力；擁有權力的人，需要享受權力――大凡頭上有頂官帽的人，總喜歡視察工作、發表談話，招搖一下，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九品官員；權力小的人想擴大權力，處於權力金字塔頂端的人想鞏固權力――歷史上最殘酷的權力鬥爭，往往發生在擁有至高無上權力的皇室內部。

又有哪個朝代沒有弒父殺兄、骨肉相殘的皇室悲劇？權力和人們追逐權力的欲望，廣泛存在於歷史的各個方面、各個時期。

假官行騙案：中國人為什麼熱衷當官

一

清朝乾隆年間，常州有個叫錢豁五的讀書人，書讀得不錯，文采也好，但就是科舉運氣不好。從小就參加科舉，一直考到壯年，連個秀才也沒有考上。沒有功名就當不了官，那時候的讀書人，當不了官，就很少有其他出路。做生意，錢豁五不會；當塾師，錢豁五嫌沒錢；上山修練，錢豁五的境界還沒到。剩下的就只有一條路了：混社會。

錢豁五在故鄉常州混了一段時間後，名聲臭了、欠債多了，混不下去，只好離鄉背井，遠投廣西。錢豁五先去投奔在廣西衙門裡當幕僚的一個族兄。錢豁五這個人很聰明，雖然沒資格當官，卻很快把官場裡上下其手、打通關節和來往公文等門路摸得一清二楚，知道幕僚、衙役和幫閑怎麼吃「衙門飯」。於是，錢豁五脫離族兄，自立門戶，私置官員的行頭，租房僱人擺起官員的架子，專做坑害、矇騙的勾當，其後又長期流竄於廣西、湖南、江西等地行騙。他最傑出的騙局，是誆騙江西學政。錢豁五得知新任江西學政是江蘇人，就在南昌置辦宅院，招攬江蘇戲班唱戲，然後以同鄉之情結交學政。學政大人在錢豁五的宅院裡樂不思蜀，而錢豁五在外面以學政的名義招搖撞騙，聚斂了不少錢財。學政離任，錢豁五把錢財揮霍一空後，只得返回廣西。

無奈錢豁五在廣西的名聲也臭了，待不下去。錢豁五的「過人」之處，就在於他能在逆境之中策劃一齣「千里行騙」的鬧劇。只見他弄了個廣西巡撫衙門的大信封，黏上雞毛，再背上一套包袱，冒充廣西巡撫衙門的信使，取官道經兩湖、江西去浙江。這個「信使」也不急著送信，而是沿途一個一個驛站地歇息過去，遊山玩水、酒足飯飽之後，再前往下一站。「公費旅遊」到杭州後，驛官終於識破了錢豁五的把戲，將他扭送官府。這下看錢豁五怎麼玩下去？他若無其事，反過來開導錢塘縣令說，我是假冒官差沒錯，但你若將我查辦，豈不是連累了桂、湘、鄂、贛、浙五省的相關官員？錢塘縣令竟然覺得有理，一時難以決斷。更加戲劇性的是，一位常州籍御史聽說此奇聞，敏銳地意識到錢豁五是個精明能幹的同鄉，「人才」難得，他出面為錢豁五說情開脫，「撈」了出來，又把他介紹進鹽運使幕府。

鹽運使守著肥缺，正需要錢豁五這樣的人協助撈錢。主賓兩人臭味相投、相互配合，都賺得喜笑顏開。錢豁五身家過十萬後，還換了個名字，花錢捐了一個五品官。正當他得到貨真價實的頂戴花翎，準備在「正途」上大展身手之時，鹽運使被革職查辦，錢豁五也連帶被發配充軍去了，漫長的行騙生涯宣告結束。

錢豁五的騙局並不高明，為什麼能屢屢得手，沒有受騙者出來揭發他呢？其中奧妙就在於，錢豁五是冒充官員身分去行騙的。行騙時，錢豁五的官員身分頗能迷惑、嚇唬人，受害者的智商因為盲從或害怕而大幅下降；受騙後，受害者即使義憤填膺，也忌憚他的官員身分，害怕官官相護，只好忍氣吞聲。

比錢豁五的騙局稍晚，河南開封也出了一樁假冒官員行騙案。這個騙局的層次更高，設計得更為巧妙。話說當時的河南省會開封城內的一處寺院，來了幾十個有北京口音的借住客。他們穿著打扮奢華高貴，不像是住不起客棧的人，更奇怪的是，他們入住後緊鎖門戶，禁止閒雜人等在門前窺探流連，搞得神祕兮兮的。很快，這咄咄怪事就被報告給官府，震動了開封官場。

原來時任河南巡撫剛遭到彈劾，官場盛傳朝廷正暗中調查巡撫。巡撫本人很緊張，底下官員們也很緊張。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溼鞋？要真查起來，巡撫的問題少不了；而底下多少人和巡撫「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大家正擔心著，突然來了幾十個低調神祕的北京人，巡撫等人怎會不緊張呢？

不會是朝廷查案的欽差來了吧？巡撫馬上派一個親信去寺院查探虛實。那個親信在寺院周圍守候到黃昏，才看到有個人從寺院裡走出來。那人很年輕，太監打扮，一副不諳世事的模樣，提著一隻葫蘆去沽酒。巡撫親信尾隨其後，尋機與他搭訕。那年輕人警惕性很高，沒搭理巡撫親信。親信不氣餒，第二天守在原地等，果然又等到那個年輕人。年輕人還是不搭理親信，親信就搶著替他付酒錢，又邀請他喝酒。年輕人不再排斥，落坐和親信邊喝邊聊。等寒暄一番後，巡撫親信開始套年輕人的真實身分。年輕人告訴他，聽說河南巡撫貪贓枉法，自己跟隨主子前來密訪，一旦查到確鑿證據，就回京覆命。臨別，年輕人再三囑託巡撫親信，不要告訴第三個人。

親信一轉身，就報告給巡撫。巡撫寧信其有，不信其無，第二天帶著大小官員，前往寺院拜訪。院門緊閉，巡撫等人正躊躇著，突然聽到院子裡傳來呼爹喊娘的慘叫聲，中間夾雜著棍棒呼嘯聲。叫聲一聲慘過一聲，讓外面一干人等直皺眉頭。好一會，慘叫聲停了，院門突然打開，兩個差役打扮的人，拖著一個奄奄一息的人出來了，地上畫出一條血跡。巡撫親信一看，這被打得不成人樣的人，正是昨日的年輕人，趕忙耳語告訴巡撫。巡撫和大小官吏大驚失色，立刻整理衣裝，由巡撫大人領頭，一一報名求見。

一干人等被帶進一個房間，看到一位穿黃馬褂、戴珊瑚頂、插孔雀翎的老者。巡撫等人正要向他行禮，那老者擺擺手，指著坐在一旁的少年說：「大爺在此，可行禮。」巡撫一想，幸虧剛才膝蓋沒跪下去，敢情主子另有其人。仔細一看，那少年相貌清秀、氣質高傲，周圍的人對他畢恭畢敬，極可能是京城裡的哪位貝勒。巡撫急忙向少年行大禮參拜，少年點點頭，示意老者躬身過來，低聲向他說了些什麼。老者應了聲，仰身對巡撫等人說：「我們明天就回京了，不給地方添麻煩了。都回吧！」

懷著忐忑的心情，巡撫回去後，深信自己的前途就繫在那個少年欽差身上了。看樣子，欽差找到了不利於自己的證據，要回京覆命了，自己頭上的頂戴難保。巡撫越想越害怕，連夜悄悄送一萬兩銀子進寺院。第二天欽差就要走了，巡撫抓緊一切機會巴結人家，一大早就帶著開封大小官員在城門口擺下酒宴，預備為欽差大人餞行。等了一上午，欽差沒有來，派人去寺院「問安」，發現早已不見欽差的人影。

原來，根本就沒有欽差，這一切都是騙子集團表演的。他們專門蒐集各地的官場消息，對官員的升遷和心理揣摩得相當仔細，然後針對性地展開行騙。河南巡撫擔心頂戴落地，騙子集團就有了行騙的基礎，讓他掉進陷阱中了。

中國古代假冒官員行騙的案子層出不窮。除了前面提到的直接假冒外，還有兩種不算嚴格意義上的假冒行騙：第一種屬於「狐假虎威」的做法。古代官員或準官員階層享有許多特權，比如不用納稅。於是就有商旅僱傭官員或舉人等同行，假冒是該名官員或舉人的貨物，沿途逃避商稅。這在流失國稅的同時，也為官員、讀書人帶來許多額外收入。北宋蘇軾在杭州當官時，下屬抓到一名逃稅商人。這商人不知道蘇軾已經調任杭州，還以汴梁蘇府的名義採購貨物，貼上假冒的蘇東坡題簽逃稅。蘇軾知情後，很豪爽地幫這個商人寫了真的題簽，讓他往返行商。像蘇軾這樣的真官，對逃稅商人網開一面，畢竟屬於特例，更多的官員是憑恃特權，對商旅盤剝，因此才有假官現象出現。同一時代，就有許多姓趙的無賴偽造出生資料，私刻王府印記，假冒宗室子弟，打扮成宗室的模樣出入州縣衙門，包辦刑獄，騙取賦稅，敲詐商旅，甚至行兇打人。直到事情鬧大了，這些假宗室才鋃鐺入獄。

第二種現象是「編制外官員」擠入官員行列，吃起「衙門飯」。他們分擔部分政府權力，在百姓眼中就是官員，但並不名列正式法律文本之中，沒有正式的任命文件。晚清李榕曾揭露編制外衙役的生財之道：「劍州（四川劍閣）有查牌差役，或四五人，或七八人，四散於鄉，不知其差自何時，所查何事，鄉人但呼之曰查牌而已。所到之處，市鎮街坊頭人，或為具酒食，或量給盤費。臨路小店及鄉僻零星之戶，必索一餐。自道其苦差，而亦莫敢有抗之者。遇有酗酒、賭博、偷竊瓜果雞狗之賊，鄉愚不忍小忿，若輩竄入其中，橫架大題，動輒黑索拘拿，視其肥瘠而訛之，從未有事發到官者。」可見，這些編制外的衙役假借公務（查牌），一方面免費吃喝、役使百姓，一方面尋機敲詐勒索百姓，吸的都是民脂民膏。他們尚且是整個體系的「小蝦米」，更高級的大魚大蝦的生財門路就更讓人咋舌了，百姓們受到的壓迫和危害也就更重了。

為什麼人們前仆後繼假冒官員吃衙門飯呢？因為官員身分能帶給他們巨大的收益。中國人都知道，當官好，因此人人都想當官。哪怕只能擺一天官老爺的架子，人們都趨之若鶩。順帶，假冒官員儘管不能獲得真官那樣的長久待遇，但享受到身為官員的短期甘露，也總比冒充農民、工人或商號老闆的收益高得多。